夜落霜凝烏鳥蹄,輕塵浮影落湖心。秋深桐淵紅十裏,青衫琴音為君起。
危江之上,是如鏡般的湖麵;危江之下,是鐵鎖環繞的暗流。危江包圍著涼都,也,守衛著涼都。
城牆之上,身著黑底金邊朝服的空離寒正遠眺著危江的另一岸——空都,他的眼眸裏盡是淡漠,心裏卻是一片喧囂。到底有多久,離開那裏有多久了?
繁花盡放,粉蝶撲朔,花粉在陽光下金閃閃的,停歇在青衣少女的臉龐上。少女此時已經沉睡,嘴角沁著一抹笑,似是在做一個美夢。粉蝶應是飛累了,竟然在少女的花飾上停了下來。
“姐姐怎的在這睡著了?可要叫醒她?”一襲粉色襦裙的少女阿斯輕聲問道。
另一個同樣打扮的少女清溪說:“你去屋裏拿件披風過來,姐姐這些天有些累了,讓她歇歇也好,隻是別讓她著涼了。長公子怪罪下來我們可擔當不起。”
“是。我這就去拿。”
空離寒一踏進內院看到的便是少女在花叢中沉睡的模樣,冰冷的臉龐劃過些許柔情。
阿斯一看到是空離寒,趨身行禮:“長公子。”空離寒伸手,阿斯便將披風雙手奉上。“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別讓人進來。”
“是,長公子。”
空離寒輕聲靠近青衣少女,將披風給她蓋上。許是察覺到有人到來,青衣少女睜開雙眼,看到空離寒,急忙起身行禮。“長公子來了。怎麼不遣人讓青鸞侍奉長公子。”
“無妨。你身子剛好,怎麼在這裏睡著了?也不怕再回病榻上躺上幾天?”
“長公子笑話了,青鸞先下去備茶了。”
青鸞已經退下,然空離寒的手裏仍是她身上的餘香。
“姐姐,長公子待你可真好。”聽到阿斯這麼說,青鸞正在清洗茶具的手停了,她抬眸看著眼前這個不喑世事的少女,竟有些羨慕。
“阿斯,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是仆,仆的職責便是服侍主子,哪能想這些。懂嗎?”
“嘻嘻,姐姐,好姐姐。阿斯不懂,阿斯隻知道長公子看姐姐的眼神跟看我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好啦,阿斯,你再不把衣服去洗了,今天晚上罰你沒飯吃。”清溪連忙過來替青鸞解圍,要知道這個阿斯啊,纏起人來真是可怕。
看到阿斯垂頭喪氣的去洗衣服,青鸞和清溪相視一笑。
青鸞低頭繼續清洗茶具,眸裏盡是迷惑:他待我,好嗎?
換上便服後的空離寒正在書房裏,一名黑衣侍衛正跪伏,道:“長公子,都首已經派少公子前往涼都,說是要接長公子回空都。”
“回空都?”空離寒挑眉,隻一瞬,便又恢複常樣。
“是。此時少公子正準備啟程。不下三天,便可抵達。”
“下去吧。”
“是,長公子。”黑衣侍衛退下時青鸞正好拿茶進來。青鸞趨身行禮:“長公子。”
“青鸞,你吩咐下去,令他們將空府收拾一下。”
“長公子要出去?”青鸞雙手奉茶。
“不是,是要回去。”
見青鸞不解,空離寒接過茶,茶香撲鼻而來。“可跟你說過,我本是空都人?”
“說過。長公子是可以回空都了?”
“嗯。”
一入涼都深似海。為了安定涼、空兩都,空都都首空成將長子空離寒送到涼都當質子,這一當便是十二年。誰都說他這個質子怕是成了一枚廢棋,也都說空都都首次子空離鴻是未來的都首。以為他再也回不去了……沒想到……
想到這裏,空離寒的眼眸深似黑夜,無法追尋。青鸞隻能默默低頭,輕言道:“長公子本是空都人,能回去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