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在月光下被釘死在半空中,他對於自己目前的這種無能為力很不滿意。地下盤腿坐下的那個破衣爛衫的糟老頭帶著一頂滑稽的高帽子,旁邊坐著一隻無精打采的落毛幹瘦貓。明夜始終沒有放棄打量這個擁有法力的老家夥。均勻盤踞在天空中的黑暗有即將被攪亂的危險,白日的來臨讓盤旋在明夜身邊的吸血蝙蝠極度不安和騷動,從而發出經久不衰的淒厲的慘叫聲。幾隻沒有吸到血的吸血蝙蝠虛弱的在墜落的過程中化成黑煙,黑煙下降一會之後隨即在升騰之中化為烏有。
十幾分鍾前,吸血鬼明夜從孕育自己的泥沼之中走出來,他赤身裸體的沐浴在殘缺不明的月光下,從他出生的洞裏麵飛出了一大群蝙蝠那些蝙蝠不斷的衝上高空,然後從高空俯衝下來,一隻接著一隻的衝擊明夜的身軀之中,明夜感到一種無法表達的疼痛。這種疼痛類似於我們成長過程中的疼痛,持久而不露聲色,它貫穿了我們的人生。
饑渴,這是明夜得以自由行動後的第一反應。他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一些蝙蝠停留在他落裸露的皮膚上,變成了他的衣服。他似乎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喚,穿過森林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夜晚這個不算大的村莊裏隻有一家燈火,明夜不知不覺的走向那裏。裏麵不時的傳出人們大笑的聲音,熱鬧非凡。明夜感到那是一處不可抗拒的所在,在本能的驅使下他走過去。門是半掩著的,他沒有任何遲疑的推開門。門口一起買醉的的醉漢們看見陌生的明夜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止不住的大笑不止。
“兄弟,你是哪個馬戲團的?”
明夜往牆上懸掛的鏡子上投去一瞥,隻見自己一身綠色的皮膚,紅色的頭發,像一顆開花植物一樣。眼睛是發光的藍色。
猥瑣的大笑久久不能停下,饑渴在此刻越發清晰。
那麼清晰的味道,血的氣味不能讓明夜冷靜下來,他的目光沿著自己敏銳的嗅覺掃過。
吧台的那個眼神空虛的村姑正在一邊發呆一邊吸吮自己不小心弄破的手指,幾乎沒有用掉明夜萬分之一秒的時間他就抓住了出血女人的手。女人長大的嘴還來不及表達她的驚恐,明夜就取走了他想要的東西。女人的皮膚變得蒼白而且收緊了。
“吸血鬼啊。”
一個老酒鬼見狀跳起來往外跑,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然後就尖叫著跑出去。
明夜感到那個倒下女人的生命力在他的額頭胸腔肌肉骨頭裏肆意宣泄著一種莫名強大的力量,他的身體僵直不已,僵直後是可怕的抽搐加上顫抖。最後他拉直身體,頭向後仰,嘴巴張到肌肉塊要拉傷一樣的用近乎海豚音的功力大聲吼叫。
“重生。”
明夜再次呼吸的時候,他抬起頭。
鏡中的自己已經沒有了一臉搞笑的綠色皮膚,紅色的頭發卻依舊倔強的不肯低調下來。發光的藍色眼睛裏一股血紅色褪去,明夜大口大口的喘氣,滿意而邪惡的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
“我看起來正常多了,快趕上那些放肆嘲笑我的家夥了。”
明夜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一下子,突然之間思考起來。
“到底哪個才是我原來的樣子?”
正當明夜積極的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與自己對話,企圖解決自己剛剛發現的這個在自己人生中其實無關緊要的問題的時候,村莊的長老們在村中心的房子裏開始討論對付他的方法,老家夥們決定一邊在吸血鬼資料庫裏麵找尋明夜的弱點,一邊派年輕人去其他村子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