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的人,他們都在說,夏儂瘋了!
當夏儂告訴他們,她將要離開伽藍城而搬到距其千裏之遠的荒原,隻是為了過所謂平淡的生活時。
沒錯!這聽上去,的確很可笑。伽藍城是帝都又是最接近神域的地方,這裏有著人間界最美好的一切,一切。在這裏沒有魔域的侵擾,不用擔心邊境的戰火。年青的貴族們可以在盛大的節日裏一支連一支的跳起宮廷圓舞曲。可是,夏儂知道她必須離開,每晚不斷纏繞著她耳膜的該死的聲音逼迫她必須離開。
離開那天,灰蒙蒙的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夏儂帶著幾乎等於沒有的行李在哥哥嘲笑的光中登上了唯一可以前往荒原的交通工具-伽龍。這是一種馴服後無比溫順的大型動物。夏儂身邊的這隻大概有一人多高,盡管它才僅僅一歲多。它周身披著一層淺金色的鱗甲,水汪汪的湖藍大眼色透著馴服。夏儂親昵地抱了抱它微笑道:“你以後就叫棗子吧。”棗子似乎聽懂了一般俯下身子,蹭了蹭夏儂的小腿。柔弱的鱗甲帶來的柔和觸覺衝淡了夏儂對未知的恐懼。
“嘿……看這個蠢貨,居然去那種被神遺棄的地方。”人群中不時傳來竊竊私語,這些嚼舌頭的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一邊鄙夷著夏儂的決定,一邊有嫉妒於她所具有的勇氣。人群中多得是一輩子窩在伽藍城無所作為的“聰明人”。
夏儂的哥哥查理斯微微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金色頭發解釋道:“她本就是她那個低賤的奴隸母親帶來的。你們看看她的黑發黑瞳,天哪,這是多麼不純的血統。”沒錯夏儂在這些“純種”的貴族眼裏就是一個它族異類。
沒有遲疑,立在棗子背上的夏儂在低空俯瞰繁華如斯的伽藍城,視線緊鎖著曾經的家。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不過不會來也好,至少活得可以輕鬆一些,也不至於整日擔心於哥哥們是否會把自己當成玩物送給城裏的達官貴族。
顛簸了近二十天,她才遠遠見到了分隔開荒原與其它城市的金納嘉空中裂縫,那是一抹瑰麗的金色弧度,橫跨天際。那也是一道會讓所有魔法失效的天塹。聽說那是神-耶和華,為了幫助人類免受神魔戰爭之苦所創造的。但是,這也代表了神是那麼果決的放棄了荒原。
荒原其實並不荒涼,但這兒是個太過極端涼薄的地方,在這裏有最奢侈繁華的富人天堂-流星區,也有住滿窮困潦倒者的貧民窯-流離區。兩者僅僅相隔一座“修羅鬥獸場”,卻已是天壤之別。每日顯貴身著一襲盛裝進入修羅鬥獸場,看所謂的熱血澎湃,而窮人縮在角落,隻是眼紅鬥獸們的口糧。他們辛苦工作,卻還不及貴族的玩物。
這就是荒原,所有的矛盾在這裏都被無限放大。
抵達荒原時已是暮色四合之際,夏儂站在街頭略微有些茫然。右手邊紙醉金迷的氣息讓空氣都變得黏稠。然而,左手邊:青灰的天空,青灰的街道,偶爾有一兩個穿著破舊衣服的人,匆匆走過,像離群的孤雁,哀切得找尋著隊伍。左邊的整個世界仿佛都被籠罩在濃重的霧氣中,看不真切。
她不知道她該去哪!或者說,她不知道那個在神諭裏被稱為塔撒加的男人會去哪兒。
那個男人的名字在夢中,在每日的禱告時刻神都會不斷提醒夏儂,找到他,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