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陰沉沉的,雲朵逐漸變暗,在天空中肆意繾綣,在風中穿行,在大地投影下緩緩前進的軌跡,風,帶著涼意,已是初冬時節。
夏緒緊了緊衣領,抬頭看了看天,嗬,要下雨了,加快了腳步,向教學樓走去。
“夏緒。”清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與初冬時節微涼的風一般的味道。
夏緒停下腳步。轉過身。
“蓮。”看到走過來的人,夏緒嘴角勾起一個蘊藉的微笑,朝著迎麵而來的藍發少年打了個招呼。
“前幾天沒有來?”雖是疑問句,確是陳述的語氣。
“嗯。”夏緒點點頭,再次邁開步子,與他並肩而行,“前幾天發燒了,不過,現在沒事了。”
“瘦了。”清淡的語氣,依舊簡練的風格。
“哎?”夏緒睜大眼睛,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右手指著自己,“我嗎?”
月森不可置否地墊彈頭。
開什麼玩笑!夏緒嘴角抽搐。這幾天一直在家裏好吃懶做,頤指氣使,可以稱之為“養膘”,怎麼可能變瘦呢?
夏緒為避免話題朝更奇怪和更囧的方向發展,立刻轉變了話題:“呐,蓮,我聽月森叔叔說,你也會參加charityconcert呢。”
“我和母親同台演出。”談起音樂,月森淺褐色的眸子裏多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真是很期待呢。”夏緒微微一曬,冬日裏帶著涼意的風拂過,揚起她的幾縷深藍色的發絲,劉海有些淩亂地覆蓋在額前。
“謝謝。”藍發少年一向冷峻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柔和之色。
“蓮,你看,那邊怎麼那麼多人。”夏緒一眼望見教學樓外的公告欄旁圍了很多人,“過去看看。”
月森遲疑了一下,似是不想去湊熱鬧,誰知夏緒不由分說扭過他的手腕,拉著他向前。
月森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跟著她向前。
“呐,上麵寫了些什麼?”夏緒走上前,拍了拍擋在前方的身材高大的男生,這個男生貌似是三年音樂科A班的。
男生轉過頭,看到夏緒,臉上竟然有些微微發紅,撓了撓頭,開口:“公告欄上說DerekSackler[德裏克?塞克勒】大師下個月要來我們學校。”
“啊?”夏緒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嘴巴張成“O”型。
怎麼……怎麼可能呢?
塞克勒大師是著名的作曲家,小提琴和鋼琴大師,與自己的老師莫爾特可以說是“一時瑜亮”,但是,同為世界級大師的他們總是不對盤。說是惺惺相惜的對手是好聽,因為兩個人一見麵總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起爭執,然而這兩個人還偏偏是朋友,維持這個詭異的友誼已經很多年了。夏緒也有好幾年沒有見過塞克勒了,即使現在她每隔一或兩個星期回一次法國,也一直沒再聽老師再提起過他。
而此刻,這位塞克勒大師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夏緒視野裏。
隻是她想不通,塞克勒為什麼會來星奏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縱然星奏的音樂係在日本還算出名,但是這些決不會足以吸引一個世界級的大師,更何況,為什麼要來星奏的高中部呢?還不如去星奏的大學部,與其來星奏,還不如去桃丘,那可是全日本最著名的音樂學府,裏麵是學習音樂的專門人才啊。
想不通啊。
夏緒有些苦惱地以手撫額。
那位高大的男生越說越激動:“還有人說,塞克勒大師來星奏收徒弟呢,被挑中的話還有機會和大師出國學習。”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夏緒暗地裏毫不客氣的吐槽,你當塞克勒大師是什麼人,來菜市場挑豬肉麼?真是離譜啊。想當初,自己能成為莫爾特大師的徒弟,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為哉一的緣故,但是哉一隻能算是兩個人認識的橋梁,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三歲執琴,付出無數艱辛與努力,才恢複了上輩子大部分的水平,哉一認為她極有才華,應該有一個更好的老師,才在她十歲那年帶她見了莫爾特大師,十歲的她一曲《苗嶺的早晨》讓莫爾特大師為之驚歎,她成了莫爾特年級最小的學生,也算是他的關門弟子。這個際遇為她的音樂世界又打開了另一扇嶄新的大門,學到了更多的東西。她感激莫爾特老師,不僅僅感激他在音樂方麵的指導,也感謝他這麼多年的關心和愛護,她一人在異國他鄉,莫爾特給了她無數的幫助,即使知道她有舞台恐懼之後,也沒有逼迫她,一如既往地堅定地相信她會克服困難,站在舞台上,把自己的音樂帶給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