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傷放下手中的茶杯,凝視著陸隨風道:“他為什麼不讓我把他們一巴掌都拍死?要知道慈不修仙,你這是犯了大忌。”
陸隨風輕歎了一聲道:“前輩,如果他們都死了,將來還有誰來抵擋浩劫?他們可都是人族的精英。你曾經說過,上古仙宮的那些傀儡算不上真正的浩劫,對於仙界的生靈來說,那不過是一個曆練,還有真正的浩劫。”
“哼!”敖傷冷哼了一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死絕了就死絕了,人族死絕了,還有魔族和妖族。”
“可是……我是人族!”陸隨風凝聲道:“同樣是這片大陸的生靈,我不能夠看著人族毀滅。”
敖傷的臉上現出了一絲不耐煩道:“人族那有這麼容易滅絕,人族曆經無數輪回不也依舊活得好好的?隻不過實力會一代不如一代罷了。再說,他們滅絕與否與我無關,誰招惹了我,就要有死的心理準備。”
陸隨風看著敖傷怒意未消的模樣,不由苦笑道:“好啦,不管怎樣,這次的事都得多謝你。”
敖傷凝視陸隨風半響,眉宇之間的火焰印記漸漸消失,最終卻是長歎一聲道:“唉……這件事情也不怪你!我知道,就算我不出手,這戮仙陣也奈何不了你。我隻是看不慣這群自不量力的螻蟻而已!你的心不夠狠,那是因為你還不夠麻木!”
“麻木?”陸隨風不解地道:"我為什麼要麻木?"
敖傷從竹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跟前,伸手推開窗戶,望著窗外空中的悠悠白雲道:“你的弱點就是修為境界突破得太快了,短短不到百多年,你就從一個凡人成為了一個聖王境強者,這讓你的心還無法從一個凡人中蛻變出來。如果你已經活了千年萬年,你就會漠視生命,今天你也就不會阻止我將那些螻蟻般的修士斬殺了。”
“千萬年,漠視……”陸隨風的心中震動,一時之間陷入沉思。
是啊!如果自己已經活了千萬年,曆經了無數年代,看慣了生死離別,屍山血海,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會有著像現在這樣心濟天下嗎?
"會不會漠視一切?"陸隨風的臉上現出了苦澀,他如今已經突破了聖王級,擁有無盡的壽元,想到未來的自己很可能會漠視一切,心如鐵石,他的心不由抖動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樣的活著,是不是他想要的。
“前輩……你似乎很久沒有笑過了,我說的是那種來自內心的,歡愉的喜悅。”
“有嗎?”敖傷的嘴角略過了一絲苦笑:“那已經是孩提時代的事了,也就是剛剛化形的那一段時間,還有過這種感覺。後來便是一路爭鬥,不是你被殺,就是你殺人。從那個時候起這種感覺就開始遠去,修為越高,需要的資源就越多,殺的人就越多,心就變得越麻木……”
竹樓內寂靜了下來,敖傷的臉色漸漸地暗淡了下來,仿佛進入到了追憶,而陸隨風則是陷入了思索。
敖傷轉過身來望著坐在椅子上的陸隨風,晚霞從窗口照射進來,將他的身體包裹在霞光之中,他的雙眸如同霞光一般,蕩漾著一絲久微的笑意,似有所明悟地喃喃道;"或許你是對的?天若有情易老,但天若無情,又豈能包容萬物?難道這就是天之大道的真髓……"
竹樓內陷入了沉靜,兩人都微微皺了皺眉頭,進入某種玄妙的明悟中。良久,兩人抬起來,轉身向著窗外望去,見到虛雲身形飛落在山穀內。見到陸隨風兩人,虛雲臉上就是一喜,身形向著竹樓飛掠而來;“小師弟,你們果然在這裏!”
敖傷身上的殺機一閃即收,他對陸隨風的身邊的人都很熟悉,但虛雲卻從未見過敖傷,所以走進了竹樓,大大咧咧地便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吧嗒著嘴道:“還是小師弟的茶好喝!”
陸隨風哭笑不得地望著虛雲,後者則瞪了一眼敖傷道:“你這家夥你太不夠意思了,救走小師弟,也不管我們幾個。如果我們被他們圍殺了,看小師弟會不會饒你?”
“他們敢麼?”敖傷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虛雲神色一怔,繼而明白過來。當時若不是陸隨風出聲阻止,那敖傷就一巴掌拍了下去,不知道結果還會有幾個人活下來。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敢為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