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殺氣騰騰,氣焰威勢無限,視天下為無物。此時的黃昏暮色下,唯剩下一群沮喪至極的妖族,一個個像是被抽去脊梁般的低垂著頭,眼中盡是無盡的羞憤和恥辱。天地間的是非曲直,無不是由強者說了算,無論在什麼地方,規則都是由強者製定的。
"這世上本就沒有無敵的存在!"慕容輕水此時淡淡地道,言語間並沒一點嘲弄和落井下石的意思;"妖族到底有多強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說一句,就憑你等當下的這點陣容,未必能在蒼瀾山脈縱橫無敵,能夠團滅你們的不知幾何?我說這話你可信?"
此話若是放在挑戰之前說出,哈桑雲雷自然不信。然而,此時卻沒誰人敢嗤之以鼻的當作是瘋言瘋語。天外樓或許隻是蒼瀾山脈的冰山一角,卻已經足夠讓人心生敬畏,那裏還敢再生出小視之心。
"或許吧!"哈桑雲雷不置可否地道:"放心,我妖族一向言出必行,會尊守之前的約定!"
哈桑雲雷畢竟非尋常之輩,拿得起放得下,他也不認為慕容輕水的話是在誇大其辭。當下的妖族本就是孤軍深入,甚至已成了弱勢的一方,就算有心想要不顧顏麵的撕毀雙方的約定,也再無力完成此行的使命。
哈桑雲雷沉著臉,腦中卻是千回百轉,一切都出乎他事前的預判,最後不得不悲哀的承認,此次的犂庭行動失敗。
"沒想到小小的天外樓還藏著虎臥著龍,我妖族此番輸得不寃。"哈桑雲雷的嘴角泛起一抺蕭瑟的意味,接著淡淡地道:"本尊會履行之前的約定,從此刻起絕不會對蒼瀾山脈再有所行動。但,本尊使命在身,卻難以置之於事外。"
哈桑雲雷語音和煦,但說出來的話卻如嚴冬飛雪般的冷冽;"然而,認輸是一回事,職責使命所在,卻又另當別論了。所以,我會以一已力,將天外樓主的頭顱帶回去。心中雖實為不願,卻不得不之,還望慕容殿主能理解本尊的苦衷"
"雖不問是非,但心中也藏著一杆秤!"慕容輕水淡淡的道:"身在局中,當真有著太多的無奈!不管得到的使命有多麼荒謬,都必須要竭盡所能的去完成。故對哈桑統領的情操深表感佩,不過,前提是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當然,接下來的一戰,無論你們是一起上,還是車輪戰,生死無論,我都盡數接下了!"哈桑雲雷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惆悵,隨著一句一句的話說出來,心中的戰意逐漸升騰;"本尊的真實修為是半步聖主境!"
"哈桑統領胸懷坦蕩,你我一戰,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都不會再為難於你!"慕容輕水由衷地言道:"你能尊守約定,我又豈會言而無信。隻要你能堂堂正正的戰而勝之,大可繼續去完成你的使命,在場又有誰能攔得住你?"慕容輕水道:"雖然對你敬佩有加,但也不會稍有任何手下留情。"
"這是當然!生死不論!"哈桑雲雷昂首望天,輕歎了一聲;"若非職責在身,實在不願與天外樓為敵,隻能說一聲抱歉了!"
慕容輕微微頷首,有這一句抱歉,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內心無比糾結,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杆秤,都有著是非善惡的標準。
然而,當這個是非善惡的標準,一旦超出了自身的能力範圍之後,這個是非善惡的份量就顯得很輕了,甚至變得毫無意義。無論你是本意,還是迫不得已,其最終的演變結果就是如此,沒有對錯之說。
君子與小人,英雄和敗類,或許隻是一線之隔吧?這就是江湖,人在其中,本就身難由己,所謂的問心是否有愧,唯有本心自知,任由他人評說!
哈桑雲雷的此行,主要的使命就是覆滅天外樓,割下那位神秘樓主的頭顱。受命而來,不得不為之。所以,哈桑雲雷的內心很矛盾,很複雜,臉上卻仍隻有冷硬和無情。心中不敢有所謂的是非對錯之分,唯一有的隻是不可抗拒的指令。
"開始吧!"哈桑雲雷深吸了口氣,收斂起複雜的情緒,麵對慕容輕水這樣看不透深淺的對手,不敢有那怕絲毫的輕視,微眯著的眼眸中有黑白轉輪浮現,鬥然射出一道黑白光束,這是蘊含著神魂攻擊的瞳術,無聲無息,卻有若實質,殺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