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是幸運,還是他躍上空中之前就提前做好了算計,他的墜落之處竟是一堆小山般灌木叢。總之,鐵杵砸下的速度遠不及他下墜的速度,噗通一聲,濺起一蓬枝葉翻卷。
緊接著,擎天一杵砸落,地麵塌陷,三十米內的石林蕩然無存。石屑塵土漫空翻卷,緩緩飄落,山崖上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靜寂,塵埃中也失去了兩個生死相搏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山崖上響起一道聲響,就像一扇陳舊的窗戶被緩緩推開,響起一道很輕柔的"吱呀"聲。
灌木叢下的地麵現出了一道龜裂縫隙,逐漸擴大,一道人影從豁口疾掠而出,而後重重的摔倒在地麵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有血不斷的從嘴角溢出,正是劫後餘生的陸隨風,掙紮著站起來。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人影蠻橫的從彌漫的塵土而出,隻是略微的停頓一下,便朝著陸隨風電掠而去。
無論陸隨風如何移形換位,都如附骨之蛆般的緊追不舍。百米之外的距離,隻在吐息間,已拉近到二十米,這個速度用風馳電疾來形容也不為過。
隻是陸隨風不知道,對方突然爆發出全盛時期的力量,完全是靠著燃燒生命精血而來,且有著一定的時間限製,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擊殺對手,屆時便會全身虛脫,反成為一隻待宰的羔羊。所以,才會這般窮追猛打的緊隨不放,必須趕在虛脫之前排除一切潛在的威脅。
塵土飛場中現出了殺手的身影,腳下踏虛,一掠便是百米,杵如怒龍般紮向陸隨風的後背。
閃移中的陸隨風心中鬥生警兆,驟然回轉身來,右手緊握劍柄,傲然橫劍於胸前,無畏無懼,氣勢磅礴而偉岸,準備硬扛這雷霆一擊。
杵鋒紮在劍身,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反彈在肩上,以肩再扛住沉重的反震力,半步不退。
強勁的杵鋒一往無前的再進,又是哢的一聲脆響,這是肩骨斷裂的聲音,劍身再也無法抵禦杵鋒上傳來的巨力,單膝轟然下跪,膝蓋把堅硬的岩石砸出數道裂縫,臉色一下變得尤為蒼白,嘴角有血滲出。
肩骨的斷裂處很痛,卻還能忍住,體內的木靈珠不斷的釋放出再生之力,很快便愈合如初。但內腑被杵勢震蕩,卻不是能在短時間內修複的。所以,他的臉很白,沒有一點血色。但眼睛反而很亮,非常亮,帶著不屈的意誌。
一聲宛如野獸搏命般的吼聲,從陸隨風的喉嚨間噴吐出來,右手腕同時強行向上一撐起下壓杵鋒,左手緊握成拳,重重的擊在劍背之上。
就是這兩個簡單而艱難的動作,讓他被壓製的長劍,仿佛一下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瞬間靈動得像出穴的蛇一般,順著杵杆翻滾而上,劃出一串星火劍花,反將對方的杵鋒反壓製在了下方。
蓄勢已久的仙元力,順著經脈灌入劍體之中,噴薄而出,閃耀著殺手那張枯瘦而詭異的臉頰,照亮了他那雙漠視而冷酷的眼睛,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
"這是想要搏命嗎?"殺手盯著陸隨風那張蒼白的臉頰,輕蔑的道:"你的劍意再不可能傷害到我,如果沒有其它底牌,就死定了!"
說出來的話,聲音不大,回蕩在四周,震得劍上的光芒如同風中燭火閃爍不定,杵鋒驟然上挑數寸,壓製在上麵的長劍彈起數寸,一股巨力順著劍身湧入體內,一縷鮮血從陸隨風的嘴角溢出,眼眸仍然堅定,身體仍然堅挺,半步不退!
陸隨風清楚想要擊殺一個金仙後期巔峰,是一樁怎樣艱難和凶險的事,所以,在之前的一係列驚險的搏殺中,他使用各種手段,給對方製造了很大的傷,還險些一劍將其擊殘。自己雖然也受不輕的傷,卻仍還活著,仍保留著搏命一戰之力,現在需要的是尋找對方弱點,捕捉一擊必殺的戰機。
他有過一次機會,在對方感覺勝卷在握的時候,選擇用劍意突襲,事實上也成功的重創對方,隻可惜沒有做到一擊必殺。
此時麵臨著第二次生死危局,已經是避無可避,對方也不會再給他逃逸的機會。沒有選擇,就是唯一的選擇,兩強相遇勇者勝。
當然,所謂的勇,並不是愚蠢的勇,悍不畏死的拚命,其中包含著不屈不饒的意誌,以及化腐朽為神奇的智慧。否則,那就不是拚命,而是在尋死!
動用了本命秘法恢複戰力的殺手,在短短的時間內已消瘦得不成人形,這一點無疑也引起了陸隨風的注意,以他的見識,已隱隱猜到對方可能施展了什麼燃燒生命本源的秘術,難怪重傷之軀會一下恢複到全盛時期,甚至更強。隻不過這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