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與暗,是軍事戰爭中一大經久不衰的辯證法。尤其在熱兵器時代,武器與炮火的殺傷力大大增強,將己方軍隊置於明處,置於對方的火器威懾範圍內,幾乎等同於自殺。關於這一點,無論你是上百萬人的軍團大戰,還是街頭的幫派火並,其中的道理都是相同的。
楊春生即將指揮的這次行動,當然算不上是什麼軍事戰爭,充其量隻能算是一種小規模的軍事戰鬥,但由於經過了數年軍旅生涯的鍛造,讓他早已明白了“明與暗”的辯證關係,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正所謂“能而示之以不能”,要想順利的吃掉敵人而最大限度的減少己方傷亡,就要盡可能的躲在“暗”處,盡可能的“陰”起來,讓敵人有眼如盲、有耳如聾,就像行走在你視野裏的靶子,那樣才能掌握戰場的主動性,那樣才能最終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出戰場。
就當下而言,如今參加戰鬥的己方人員已經準備就緒,他們三十多人現在就站在垃圾山這個即將進行戰鬥的戰場中,人人貯備了一天一夜的食物與飲用水,在紀北與野狼的點名下,一個個情緒高昂的報數著,如同一隻隻出籠下山的猛虎,每個人的雙眸中都閃現著熱切的光芒,似乎隻待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撕碎世間的一切。
這種勇氣與無畏固然可嘉,正是每個“戰士”即將進入戰鬥之前應有的精神狀態,可是不知為何,就在分配行動時,楊春生的眼神中卻閃現出一絲濃烈的隱憂來。
楊春生明白,這些人現在雖然有了一些“士兵”的模樣,可論及出身,卻是形同半路出家的和尚,本來就是遊蕩在金三角的一些馬仔地痞,後來雖然招致到了自己的麾下,說到底並沒有經過什麼特殊的軍事訓練,與悍匪相差無幾,而明天要對付的卻是正經八百的泰國軍隊,在叢林裏打慣了憑借人數優勢的“便宜戰”、打慣了憑借裝備優勢的“狠勇戰”,一下子將他們優勢徹底推倒,擺放在以少數多的“伏擊戰”台麵上來,能不能很好的履行紀律,像一個真正的士兵那樣履行作戰紀律,這實在值得深思。
果然,當他們知道了接下來任務,是要在那泛著臭氣的垃圾堆裏、是要在那泥濘不堪的草窠子內、是要在那烈日酷暑的山頭枝葉叢中---以一種接近於屍體的狀態一聲不響的埋伏一天一夜時,那種原先掛在臉上的勇氣像是被子彈擊中了,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竊竊私語般的聒噪。
“生哥,有沒有搞錯啊?埋伏那麼長的時間還不準動,我們又不是經過正規訓練的士兵,這誰能受得了啊。我看我們還是另想個辦法得了。”
“是啊,生哥,要不我們換個地點打伏擊吧。這裏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你看那裏,居然有醫療垃圾,誰知道那些瓶瓶罐罐沾著多少病毒啊。我們在那上麵窩藏一天一夜,會不會被嗆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