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痕又一次踩在棉花團上慢步前行。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曆，費痕對此已經習慣，閉著眼睛，腳步顯得十分輕鬆。
“可以睜開眼睛了，費痕。”
費痕依著星霜的提醒睜開了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
“圖書館？”
展現在費痕麵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
成千上萬冊書本，井然有序地排列在高大的書架上，一層一層，一排一排，在他麵前無限延伸，直到沒有盡頭的遠方。
“這裏就是湛盧的‘記憶回廊’？”
如果不是因為意識清醒，費痕真懷疑自己不知不覺就來到某個大型國家圖書館了，然後，星霜也是“嗯”了一聲，肯定了他的想法：
“這裏就是她的‘記憶回廊’，每一本書都是她的一段回憶。”
“果然是這樣……”
“隻不過，那些書都沒有打開啊。”
“是啊。”
這就意味著，湛盧完全不願意向他敞開心扉，這一點費痕當然也料到了，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星霜，我能把那些書拿下來看看嗎？”
“不可以。”
星霜幹脆利落地否定了他的想法：
“首先汝要明白，那些不是真正的書，而是有著書的外表的記憶。”
“是的，我明白，就像你的‘記憶回廊’裏的那些花一樣。”
“如果汝強行拿下和打開那些書，就等於破壞乃至毀滅了那一段記憶，明白了嗎？”
“嗯。”
話是這麼說著，費痕多少有些失望。
“不過，汝終究是費家家主，普通程度的話，應該能夠做得到。”
“普通程度？”
“在盡可能不驚動，至少是不傷害到她的程度下。”
“原來如此。”
“汝應該記得怎麼尋找汝想要的記憶片段的方法吧？在吾的‘記憶回廊’裏，汝已經練習過了吧？”
“是的，但是……”
“但是？”
費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的記憶是對我完全開放的對吧？用同樣的方法，麵對完全不願意接納我的湛盧，真的會有效嗎？”
“所以吾剛才說了，在盡可能不驚動，至少是不傷害到她的程度下。”
“但是……”
“還有……吾的記憶並沒有完全對汝開放，有些事情……吾還是不想要讓汝知道的。”
“我能理解的，星霜。”
“好了，到此為止。在這裏，時間就是一切，不要再拖延了，費痕。”
“我明白了。”
在星霜的“記憶回廊”裏，費痕堅持了十五分鍾，就累得精疲力竭，整整兩個小時不能站立，這次，如果一味地遷延遲疑，恐怕情形會更糟糕吧？
費痕不敢再胡思亂想，集中精神，閉上眼睛，開始嚐試感知他所能接觸的記憶片段。
如果說，在星霜的“記憶回廊”裏，費痕依靠的是聽覺和嗅覺，此時，費痕能依靠的卻是視覺。
明明已經閉上了眼睛，居然還能清晰地看到大圖書館裏的角角落落？
倒不如說，這一幕幕畫麵並不需要通過雙眼，而是直接傳送到他的大腦中了。
費痕忍不住有些吃驚，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又轉移了回來。
不知道過去了幾分鍾，還是幾小時，或許在這裏，時間本身就沒有什麼意義？在費痕眼前，大圖書館安靜得像是古老的墳墓，連空氣都不再流動，沒有絲毫的生氣。
果然，湛盧已經覺察到有人侵入了她的領域，斷然采取了不合作的態度？
不過，至少此時這裏還沒有被“封閉”起來，說明她還是手下留情，希望侵入者能知難而退吧？
費痕當然不會因此而放棄，他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如同高手對弈一樣，和對方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廝殺。
他的努力，多多少少產生了一些效用，過了一會，就有一本書自書架上脫落，飄浮到他眼前，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