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見他冷淡臉色,心中搖頭嘀咕,這小子一開始對他還算謙恭有禮,如今怎麼越發讓自己覺得害怕起來?
“還有,”阿燼正要出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補充說道,“淩天賜立後之事,不可讓他知道,更不得提王妃一個字。”
“你說的是現在的皇後娘娘?”
“飛兒……”薛神醫的話音剛落,寒玉床上的男人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音來。
阿燼和薛神醫都一怔,立刻又站回白玉床邊。
白玉床上的俊俏男人滿身的傷口已經結著可怖的疤,那雙琥珀色的眸中沒有任何焦點,隻是低弱的呢喃著:“飛兒……飛兒……”
“蘇格?”阿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喚道。
“飛兒……”男人的眼睛還是沒有焦點,依舊無意識的喃喃喊著。
薛神醫伸手擋回阿燼的手,眼中閃過一道光,像是在自言自語:“奇了,居然現在就能開口……你且出去,不要亂了他的神智。”
阿燼看眼蘇格,默默的轉身退去。
蘇格是醒了,可是軒轅元承呢?已經快半個月沒他的消息,阿燼心中實在很擔憂。
他擔憂的是軒轅元承的杳無音信會不會和這次立後有關?
軒轅元承對白飛飛逾越兄妹之情的感情,阿燼最為清楚,那樣隱忍的感情,遭遇了重重的阻隔。在白飛飛遠走他國之時,到由王妃變成帝後……
都怪他無用,未能保護白飛飛,造成如今無法收拾的局麵。
阿燼撫著笛子,坐在古樹粗大的枝椏間,衣擺被風吹拂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他好像記得有一年的冬天,風沒有現在溫柔,還有點冷冽,但是心裏卻暖洋洋的。
如今坐在樹上,卻再看不見樹下少女明媚無憂的笑臉。
日後也許再也不會見麵了,那個和他學劍談詩的少女,已經成了一國之後。
閉上眼睛,聽著風從樹梢穿過,帶動葉子的聲音讓他有些難過。仿佛看到了第二個嫣如,或許,她比嫣如還要不幸。
能怎樣呢?如果對麵是高高在上的王,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能怎麼和命運抗爭?
阿燼並不善於和人相處,與白飛飛相處過的那段時間,也是因她透澈如水,他才了解些許。依照她的性格,他實在擔心會鬧出什麼事情出來。
可是偏偏一直毫無動靜,那個喜歡鬧騰的丫頭居然安靜下來。不知道應該為她高興,還是為她悲哀。他原先擔心她的性格不容於世,沒想到會隱忍在權勢之下。
對白飛飛而言,懂得忍讓,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隱住了心思的白飛飛,就再不是當初清澈透底的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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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國國君成婚,舉國狂歡,鄰國諸侯卻在半月後才得知確切消息時,他們原以為是流言蜚語,不料淩天賜竟真的立摩爾國王妃為後,眾人紛紛愕然。
而摩爾國正陷入內戰中,自龍舟變之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白飛飛成了籠中的金絲鳥,她如今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皇城的最高處,看著南方。
她的身邊,總是有著寸步不離的侍衛和宮女。
她苦笑,看著碧藍的天空,那遙遠的南方和皇城腳下與宮殿相依的朱門大院,才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
“你們說這皇後有什麼好的?”纖細的手指敲著皇城上的青磚,黃色的傘蓋遮住了頭頂毒辣的陽光,她歪著頭問向身邊的宮女。
“皇後,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領後宮,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白飛飛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常言道一女不嫁二夫,我這樣的,還是表率?那豈不是帶壞了天下的女子,歪了所有的貞節牌坊?”
“既然已經是皇後了,就別說這些話,要是被皇上聽到,保不準又生氣。”白衣在一邊涼涼的提醒。
“隻是說說而已,有些話總是憋在心裏,會悶壞的。”白飛飛轉過頭,嫣然一笑,“老千歲好久沒來了……”
“前日剛來過!”白衣一聽到老千歲就頭疼,他皺眉說道,“反正皇上說了,沒他的陪伴,你別想私自出宮。和千歲大人一起也不行!”
“日子過的這麼慢呀……”喟然長歎,白飛飛留戀的看著皇城下繁鬧的街道。
她十分想問軒轅元承如今的情況,可是現在身份不同,淩天賜的脾性她也摸得差不多了,不想他因此猜疑妒忌。
不但想知道軒轅元承的情況,更想知道蘇格的狀況,她那時沒問蘇格在哪,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去尋他,反到弄巧成拙,被他人發現蘇格的行跡,將他陷入不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