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新帝登基前,就已經入朝為官,對先帝敬畏三分,可是淩天賜登基之後,整日閑散,政界寬鬆,若無大事,一律不問。他兩年前初次受賄,曾擔憂事情敗露,但見新帝毫無察覺,同僚亦不知情,膽子漸漸大起來,原以為隻要不是天大的事,淩天賜就不會過問,怎知他竟對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
“兩年前的黃大人,還算上是忠臣清官,朕不願你誤入歧途,曾給了三次機會,讓你回頭,怎奈你迷途不返……”淩天賜長指在龍椅上輕輕敲著,惋惜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可記得朕在你受賄之後,曾漲了你的俸祿?不久又調動你的官職,年初,你的貼身侍衛無故失蹤?”
黃遠渾身抖如篩籮,原來他初受賄時,淩天賜就已經得知。
“漲你俸祿,便是在提醒你,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若要錢財,朕會給你,可惜啊可惜,兩年來你膽子越來越大,為官不正,縱容下屬,如今竟給朕鬧出這種事情……”淩天賜微微歎氣,揮了揮手,“來人,將黃遠官袍脫去,革除官職,沒收家產,貶為庶民。”
“皇上……皇上明鑒,臣一時糊塗,念在臣……”
“你可知這次因鹽運使私吞官鹽,乾州百姓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淩天賜緩緩起身,往殿堂走去,站在黃遠身前,“你當然不知道,百姓以食為天,鹽巴雖小,可因鹽運使的壟斷,乾州一帶鹽比黃金貴!乾州原先人人自足,可隻因這鹽,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紛紛患上病症,已死了九戶人家,九戶人家不過是小事,鹽運使和當地縣令隨便就能糊弄過去,可是九戶之後,還有九戶,要是等乾州百姓都死絕了,朕才將那幹鹽運使和貪官全都誅了九族,又能彌補他們什麼?”
“念在你以前為民做了不少好事,朕才網開一麵,將你貶為庶民,你還不知足?”淩天賜盯著他,帝王的威迫迎麵襲來。
黃覺雙腿發軟,連連叩頭:“臣謝主隆恩……”
周圍官員紛紛垂頭,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脊背發寒。他們都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怎料淩天賜竟如此可怕。
淩天賜掃視眾人一眼,他不過是殺雞儆猴,這群臣子正事不做,偏偏咬著他立後之事情不放,還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著實讓他惱怒。
不給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他是病貓。
看著此刻鴉雀無聲的金殿,淩天賜滿意的勾起唇角:“朕幼讀萬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你們所說之話,朕不是不明白。隻是眾卿家隻要做好本職就好,朕心意已決,至於白飛飛是否賢德,和百官是否清廉一樣,朕心中有數。”
這次眾人都伏在地上,不再出聲。
“立後,隻因朕隻要她一人,普天之下,再無她人能入了朕的眼。”淩天賜負手說道,“三日後大婚,誰若是給朕攪亂婚殿,現在便可除了烏紗帽,脫去官袍。”
言下之意便是到時百官攪婚,他定會龍顏大怒,輕則罷官流放,重則株連九族。
“退朝。”懶洋洋的看了眼伏地百官,淩天賜轉身往側門走去。
“皇上!”百官原先靜默,幾個老臣率先除去紗帽,哀聲呼道。
“皇上留步!”一時間,大半的人都跪地哀呼。
淩天賜卻頭也不回,徑直往內門走去。待他走去金殿後,才長長歎了口氣,對身邊的太監劉衍說道:“讓小罐子他們記下除帽之臣,送去禦書房。”
“皇上,您該不會真的要革除他們官職吧?”劉衍擔心的問道,“那可都是重臣……”
“哼,都是群老頑固,真讓人頭疼!”淩天賜冷哼一聲,那群除帽之臣恰恰是最愚忠的臣子,失去他們就失去了左肩右臂,他還不至於傻到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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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俊秀如美玉雕成的男人握著一卷書,靠著窗欞,看著滿園的荷花發呆。狹長的黑眸中閃動著不可探測的光芒,薄唇緊抿,刀裁般的濃眉微微鎖著。
“皇上,大殿內群臣還都跪著呢!”不多時,太監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手指微微縮起,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果然是群老頑固,都過了兩個時辰,他們居然還跪在鑾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