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燼今日多話了,”看著微微愣神的軒轅元承,阿燼低眉說道:“如此,便告辭了。”
“阿燼……”看著阿燼慢慢遠去的身影,軒轅元承沒有挽留,隻是喉間慢慢吐出他的名字,消散在三月的春風中。
為何他總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天空,為何自己提出任何要求的時候,他都是淡漠的點頭,難道隻是因為自己在牢獄中救出他嗎?
軒轅元承看著遠方如陽光般的少女,阿燼微笑的臉在腦海中滑過,又慢慢的隱沒。
平平靜靜的過了十多天,軒轅飛飛一步也未曾離過軒轅府上,也從未開口問過任何事情。
她的性子似乎還是如從前一樣,但是微笑的臉上偶爾會掠過一絲靜默。
“娘,明日十五,我和你一起去拜佛燒香吧。”軒轅飛飛看著溫柔端莊的軒轅夫人,俏皮的說道。
“飛兒要去拜佛?”軒轅夫人很驚訝,她可從未見過軒轅飛飛去佛堂一步。
十年前,她曾帶著軒轅飛飛去拜佛燒香,怎知年幼的軒轅飛飛看見廟堂高座的佛像,不屑一顧的說道:“若是佛真顯靈,那麼世間便沒有如此多的苦難。”
然後又看著虔誠膜拜的世人,悲憫的說道:“娘,你且看,世人如此虔誠,但是這高座在上的泥佛可曾動容過?你看那人,如此憔悴貧寒,佛可曾給與過她什麼?若是拜佛便能阻擋貧寒不幸,我便願一心向佛,為世人日夜禱告……”
往日話語曆曆再現,那時,她隻是七歲的孩童,站在高大的佛像前,神情悲憫,一瞬家,隨她而去的眾人皆驚極無語。
那段驚世駭俗的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即便是積了三生之徳,也無法生下這樣的女兒。
“娘好像很驚訝呀?”軒轅飛飛笑眯眯的趴在軒轅夫人的肩上,心裏掠過草原上幾千將士的血肉:“雖然飛兒並不相信這世間有神靈,但是去一下也無妨,給大嫂求個小公子,家裏會熱鬧一些啊。”
還有,多陪陪這個娘親……
軒轅夫人舒心的拍拍軒轅飛飛的手,說道:“隻求飛兒平安,娘便安心了。”
軒轅飛飛撲哧一笑:“那娘是同意了?”
軒轅夫人點點頭,測頭看著軒轅飛飛落在肩頭的手,瑩白纖美,卻帶著奇異的力量,似乎這絕美的雙手中,可以將屬於自己的命運緊緊握住。
如果這樣的女子,是從自己腹中醞釀而出的,該有多好。
十五上山朝佛的人可真不少,遠遠看去,大觀山上桃紅柳綠,處處都是虔誠拜佛之人。初一十五向來都是熱鬧的時候,許多大家閨秀,平日難得出門,也會在這時濃妝淡抹,娉娉婷婷,等一個儒雅的書生,或英俊的劍客,成一段良緣佳話。
一根黑色的緞帶,將軒轅飛飛的飛揚長發束住,如馬尾般在身後搖晃。自從她回到軒轅府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拿起那根玉簪。
她很想問阿燼,是否人生真的如此無奈。可是,現在連阿燼也不在了。
看著善男信女紛擁著往山頂的寺廟走去,軒轅飛飛垂下眼睛。其實哪有什麼神靈,若是一定要說有神靈,那也是存在自己心中吧?
“阿彌陀佛!女施主,看你骨骼清奇,神采如仙,卻印堂發青,可否讓老衲給你占上一卦?”突然一個長眉老和尚攔住軒轅飛飛的去路,慈藹的問道。
軒轅飛飛看著長眉和尚的眼睛,突然微笑著對身邊的軒轅夫人說道:“娘,你在上麵等我,飛兒一會就來。”
軒轅夫人看著老和尚,雖然隻是尋常算卦,但是她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飛兒,還是一起上去吧,上麵人多,若是走散了……”
“娘,沒事的。”軒轅飛飛轉頭看著小嵐:“小嵐,你也陪老夫人上去吧,我一會就來。”
長眉和尚一直稽首不語,看到眾人護著軒轅夫人離去,方才說道:“適才那夫人是女施主的母親?”
“怎麼?”軒轅飛飛微微挑眉,與和尚走到路邊亭中坐下,問道:“有何不對嗎?”
“施主豐神俊秀,骨骼清奇,斷不是尋常人家孩子。”老和尚拈須低眉道:“倒是很像老衲的一個故人。”
“故人?”軒轅飛飛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老師傅的故人可叫藍笑塵?”
“女施主竟然知道這個名字?”老和尚似乎有一些驚訝:“十七年前,先帝曾下詔諭,大晟國上下不得再提這三個字,看上去施主年紀不大,應該並不知道這個名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