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寒發現自己的淚水原來是有溫度的。
他不再是冰寒的溫寒,他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身體開始回溫,連感情都變得雜亂無章。
溫寒猛然起身,迅速的離開。
他一直……都想逃離之一切。
可淩謹遇……卻不給他逃離的機會。
直麵這樣的人生,比死去還要痛苦。
溫寒靠在一間廂房的門上,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再也不能給那個天真明媚的少女,變出小冰珠來,瞧……他連自己的淚水都控製不住……
隻感激,他的身體裏,曾經流動過最愛的人淚珠。
“給我滾出來!”花解語隻愣了愣,隨即也跟了過來,見房門關閉,惱怒的說道。
這麼大的男人了,哭什麼?
不就說到了王後娘娘,他竟軟弱的落淚了!
當初那個冰冷無情的溫寒真的死了!
被王上殺死了。
而現在的溫寒,有血有淚,卻讓人更悲傷。
溫寒來到的房間,正是當初淩天清第一夜在溫侯府上過夜的房間。
溫寒猶記得,她隨口吟出的那句詩--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春風又綠,明月不再……
“娘娘托我送你一樣東西,你還要不要?”花解語真想踹開門,但……他見不得溫寒的淚。
所以,隻得忍氣哄著。
這種冷漠的男人,突然眼含淚花,簡直要了花解語的命。
門終於打開了,溫寒的手伸了出來。
一對暖玉雕成的小兔子,放到他的掌心。
小兔子沒心沒肺的對著他笑,懷裏抱著胡蘿卜,兩顆可愛的兔牙閃著玉石的光澤。
她還知道自己體寒,所以不知從哪裏弄來這麼罕見的翠色暖玉雕成了兔子,讓他隨時在手中把玩著,可以讓身體更快的恢複起來。
溫寒握著那兩個兔子,突然想到她在密林中,發現了一窩小兔子,每天都要去照看,抱著兔子衝著他微笑的模樣,真像個小仙女。
“隻給你一個。”花解語趁機擠進來,收回了一個兔子,扯起薔薇色的唇,“娘娘用心了,剛好送一對,你一個我一個。”
他倒是毫不客氣,溫寒卻沉了臉色:“還給我。”
“不行,我也要拿一個。”花解語揚了揚手,將兔子塞到懷裏,頗是無賴的說道,“除非你用身體賄賂我。”
花解語不過想逗他開心點,但不想溫寒的眼裏有著慍怒,眼圈還是微紅的,生氣道:“給我!”
花解語磨牙,雖然心裏恨不得揍他一頓,但臉上依舊掛著笑:“就不給你。”
“花解語,莫要惹我。”溫寒惱了,伸手將一邊案桌上架著的寶劍拿了下來。
“為了這個兔子要殺我嗎?”花解語突然不笑了,一雙桃花眼裏全是哀怨,“溫寒,憑什麼她給你的東西,你就會珍惜,我給你的,你卻看不到?”
溫寒臉色微沉,長劍出鞘,劍芒一閃,直點花解語的心窩。
他雖然一身武學被廢,沒了內力,可是招數還在。
花解語不躲不閃,看著溫寒的臉,哀傷的說道:“你為她流淚,為什麼不為我傷心?溫寒,我到底哪一點不好?為你出生入死,為你背棄一切,到頭來,居然比不過一隻兔子……今日,要不你就殺了我,要不,就從了我!”
耍無賴的祖師爺,不是淩謹遇,而是花解語。
隻是,他在這一刻是被溫寒逼的,花解語的手段一直剛柔並濟,並不急於求成。
但是今天看見溫寒為了不該想的人,居然會流淚,花解語的心也在滴血。
王上的女人,溫寒這笨蛋還在掛念!
到底有多深感情,值得他這樣做?
“你以為我不敢?”溫寒也受夠了花解語的死纏爛打,此刻也不止因為兔子,還有無數紛亂的感情,讓他一劍刺去。
那握劍的手,依舊那麼的平穩,劍尖指著的地方,依舊那麼的準確,出手時,也依舊那麼狠絕。
隻是,沒有一絲的力度--溫寒沒有內力。
但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即便在沒有內力的溫寒手中,也能置人於死地。
劍鋒輕易的刺穿花解語的華服錦衣,從他的肌膚穿過,直抵心髒。
溫寒看著劍尖下滲出的鮮紅血液,他的眸光糾結這恨意和傷痛。
花解語居然不躲,也不運功抵抗……他果真想死。
溫寒刺入半分,突然抽回了長劍,冷冷道:“你想死,不必找我動手。”
“哐啷”一聲,溫寒將寶劍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花解語捂住胸口,溫寒不愧是曾經的用劍高手,分寸拿捏的剛剛好,看似刺入很深,卻不會造成致命的傷口。
鮮血從指縫中流出,雖然不會很嚴重,但是會把他的血放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