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相信我,現在就派人先將城門外可能居住著的零散村民帶走,確保炸堤的時候,不會有人無辜被洪水帶走。”淩天清見他並未駁斥自己,立刻說道,“然後給我調遣十個官兵,去取我要的材料,明日,我去炸堤。”
“你?”淩謹遇眼眸流光回轉,猶若映著遠處的閃電。
淩天清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我。”
高高的堤壩上,少年天子的眉眼冷冽,衣袍獵獵,猶若天神下凡。
而娃娃臉的侍童,眉清目秀,臉上笑容如陽光燦爛,眼神卻無比的堅定,帶著一絲對蒼生的憐憫。
淩天清是憐憫。
這麼落後的社會,遭受洪災之後,無論是醫療條件還是物資都得不到及時的救助,許多人明明可以活下來,卻在疾病和傷痛中死去。
她刷刷刷的開著單子,在讓官兵去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王上,剛才我轉了一圈,糧商和藥館在大發國難財哦,”淩天清跟在淩謹遇身邊,巡察城內災情,因為風太大,她不得不湊在淩謹遇耳邊大聲說道,“王上,您下令讓全城的米鋪免費放粥,藥鋪免費看病,大夫也免費為那些人醫治,日後朝廷再給補貼獎賞吧。”
淩謹遇輕輕掃了她一眼。
少女被大風刮的發絲有些散亂,衣服也濕了大半,但臉上依舊滿是新生的希望和樂觀的表情,和這災民哀嚎的慘象格格不入。
仿佛,她無論在怎樣的逆境中,都不會丟棄希望的人。
就像天清花,即使凋落,遇到水,也會再次開放。
而她因為沒有內力傳送聲音,隻能湊近他說話,總是不注意貼的太近,柔軟的胸脯和柔軟的嘴唇不經意間碰到他,引起一股酥癢。
“您是王上,隻要一道聖旨,沒人敢玩花招,那些奸商肯定隻能認栽。”淩天清補充一句,拍拍領導馬屁。
“認栽?說的本王像奸商似的。”淩謹遇皺皺眉頭,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淩天清原本還擔心暴君秉持著“女子不可議政”的原則,不會采納她任何意見,沒想到暴君麵對子民哀嚎,居然破了戒。
不過,她不知道淩謹遇對太後說的那句“後宮不議政”,隻不過是因為他不爽,所以那這句話壓太後而已。
淩謹遇的規則就是,他隨心所欲的定規則。
因為他是王。
所以,有這樣的資本。
“王上,您怎麼可能是奸商?您是奸雄!”淩天清一不留心,說溜了嘴。
“再說一遍。”淩謹遇像是在大風雨中沒聽清楚。
他的聲音一直不高不低,卻能從風雨聲中清晰的不帶一絲雜質的傳到淩天清耳中。
“哈哈哈,王上,您看我衣服濕了……我先回府換衣服,順便研究炸彈……”淩天清打著哈哈,轉頭就溜。
這個奸雄,是隻會強 奸女人的大狗熊!
不過看他還是很在意自己子民死活的份上,淩天清很大度的幫他這一次。
回到州府大院,淩天清坐在屋子裏,擺著公式,算算究竟要多大的爆破力,才能炸毀城門外的堤壩。
古代人有一個好處,就是實在。
無論做什麼,都是實實在在,很少會偷工減料。
那些原有的堤壩,全都是上等的白石,那白石的硬度,比水泥鋼筋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都是那白石所築成的堤壩,淩天清也不必擔心這座城會被洪水卷走。
因為現在淩謹遇坐鎮指揮的那些官兵,所加固堤壩的材料,全都是普通的石頭,來不及去找白石,也沒有力學基礎的盲目加固,根本擋不住再大一點的洪水。
淩天清的手邊,放著一塊小小的白石,沒有先進的儀器,她隻能利用自己所積累的知識和經驗,來測試白石的密度。
州府大人和蘇齊歡依舊在指揮官兵在堤壩上忙碌,綠影帶著莫笑在藥鋪間忙碌,而紅纓領兵去城外,轉移炸堤後,可能會被洪水卷走的零散村民。
墨陽依舊貼身護衛,越是這種時刻,他越要保護周全,
而淩謹遇也會來了,看著那個丫頭忙來忙去,將官兵們搜取來的石灰硝片還有一些看似無用的金屬粉末,在小心翼翼的配置著。
她的神情非常的嚴肅,一絲不苟的狀態,是淩謹遇從未見過的。
眼前放著一杯水,是透明的骨瓷杯所裝的水,上麵浮著蠟紙,淩天清極為小心的在蠟紙上加著藥粉,似乎用這種方式來稱量重量,而不是用秤。
淩謹遇的掌心第一次出了汗,因為那丫頭專注嚴肅的眼神,讓他又浮起那股怪異的感覺--她是天外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