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日的黃昏特別短暫,在我抬頭看天空時,天色已變成深灰,星星在遙遠的天際亮著。
此時我想流淚,因為想起了一位遙遠的朋友,芊味,她在天的另一頭,正看著我。她的眼神依然有些清冷,像這天邊的星星。閃耀,卻不靠近任何人。我記起她的時候心懷內疚。我漂泊不是為了她,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我的漂泊與她有關。我怎麼來解釋呢,還會有解釋嗎。我不知道。
我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間飄泊已經有大半年了,我總會在回頭一閃念間看到佟筠,我知道她生活的很好,不用我掛念,我漂泊是因為想要離開她,但是,這麼多年來,我發現,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雖然我已經不再想著她會記起我,但是漂泊的習慣永遠都會跟隨我了。
我走到一棵樹下,停下來,讓眼淚可以流下來。我看著天空,終於想明白了。我是個無用的人,屬於我的隻有小小的行囊。
我想,如果我此刻死了,我會祈求孟婆給我兩碗湯,我要徹底忘記,不要再留一絲印記。但是我依然會祈求孟婆讓我回到3年前的冬天,讓我再看一眼。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喝下那碗湯了。
那時,我已經是個在某個單位裏混得很好的老油子了,在這之前我做過很多工作。基本可以囊括社會底層所有具有代表性的工種,當然,我不想被別人看到我困苦的過去,所以,當我能夠體麵地出現在芊味麵前時,她一點都沒覺出我筆挺的西服後麵藏著因為生活困苦而略顯粗糙的皮膚,當然,男人的皮膚粗會顯得粗曠,少了奶油味,這個也是我樂意看到的,所以當時我自信滿懷。
芊味是我的網友,在這個時代,因為網絡的出現,人們可以無限可能地認識新朋友,這是以前傳統的交友方式所無法企及的,在以前就隻能遇見生活圈子裏的人,每天見到的也都是這些人,生活圈子再小點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住在隔壁馬路的花格子妹妹說句話。
說實話,我很喜歡網絡這個東西,當我麵對安靜的顯示屏時,我看到的是蕪雜的生動的具有生命力的東西。在生活裏我是個寡言的人,除了工作,我還真不能體會到其它的更好的消遣方式。我身邊的人有很多喜歡玩牌,我有一度時間曾和他們混在一起,渾身散發出煙味,在某張充滿油膩的桌子上鬥地主,有時贏錢有時輸錢,但是我不快樂。輸贏與我無關,我隻是在打發一段時間。
後來,我像大多數男人那樣迷上了遊戲,廝殺拚搶讓我覺得一點點的快樂,但是很無趣,一次又一次重複闖關,重頭再來,讓我厭煩不已,我很懷疑自己的耐心是不是太差,這讓我覺得自己跟別的男人很不一樣,看出來了,我是個沒有耐心的男人。
我已經記不得什麼時候申請qq號的,但是這依然跟玩遊戲有關,當時,我還沒發現聊天的好處,但是,騰訊公司創造發明出qq,按照我個人的看法這個已經改寫了中國曆史,因為人們的交友方式的改變直接影響曆史進程,有多少遙遠的陌生人從此變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二、
但是這樣的聯係又是多麼的脆弱,彼此陌生的人憑著一絲共同的興趣,憑著從文字裏傳來的絲微氣息,試圖分辯出萬千人群裏屬於自己的知音,這是件多麼困難的事。當然,我還不知道有緣分這回事。
所以,當我偶然結識芊味,我並沒將她當成一回事,那時我的生活裏並不缺乏男女朋友,他們跟我一樣,每天為錢打拚,下了班泡咖啡館靠在窗戶上抽煙,看大街上走過的美女。或者泡歌廳k歌,我總會被某個離奇走音的哥們笑死,看來我去歌廳就是預備被笑死得。與所有享樂主義一樣,玩的時候一定盡力。在我盡力玩的時候,我遇見了芊味,此時我已經30歲了,男人30一枝花,這句話是有據可查的,特別像我這種到了30還沒有固定女朋友,但是有固定收入有輛小破車的男人,這支花有越開越旺的跡象,這麼說有點無恥,但是我可不覺得。
芊味其實還是個學生,偶爾逃課上網,居然碰上了我。那時我頭腦有些發熱,戒了煙,戒了遊戲,一心一意迷上一位歌星,其實還不算是歌星,可是我就迷上她了,我甚至做夢都會夢到她,她在幹嗎,她在哪裏,我不知道,當然,隻要我願意我總可以找到她的蹤跡,一枝花的男人終於迷糊了,忘了自己的本分。我的朋友開始找不到我,我的身上沒有了煙味,我的眼睛因為熬夜而變得像狼一樣閃著幽光,這都不是我的錯,荷爾蒙分泌失常,我有什麼辦法。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芊味,跟我一樣的歌迷。於是我們有了共同話題,一見如故,互相吹捧,終於發展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