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收回了最後的尾光,黑暗將大地掩埋,緊接而來的便是淅淅瀝瀝的雨水。睡夢裏,雲落依稀聽到了雨聲,但夢境裏卻是鳥語花香,陽光明媚,樹影斑斕間,一個熟悉的人影慢慢顯現,與記憶中的身影能夠慢慢重合,少年修長的身影緩緩步出,逆光而來。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那般熟悉,仿佛刻在心中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描摹。
“江寒、、、、、、”
少年的身影與記憶中的那個人慢慢重合,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他總視不苟言笑,那個人,站在櫻花樹下,花瓣水風落在肩上,明明有種窒息的美,卻一臉緊繃。
可眼前的少年遊怎麼會是那個人那,這個少年眉眼含笑,笑語盈盈,他逆光而來,淺笑盈盈,他說,"落落,你來了。”
江寒,江寒,江寒。
我好想你,你為何現在才來。我以為你終究把我忘了、、、、、、
一如當年那般朝陽若水,細膩柔和的灑在麵部。
樹影環繞間,猶記得那時櫻花樹下的誓言,江寒,那個曾刻入骨髓的名字。
心是那般的痛,雲落緩緩蹲下,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雲落在夢中醒來,黑暗中,聽覺變得越發的敏銳,淅淅瀝瀝的雨聲,點點滴滴敲在心頭,那麼的輕,又那麼的重,
若你是我,若我是你,當如何?
、、、、、
迷蒙中雲落又睡了過去,是誰在夢中輕喚,他說“雲落,能見到你,看見你、、、、、真好、、、、、”
隨後便是輕輕的一聲歎息,雲落縮在被子裏,不覺淚流滿麵。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昨晚的一切,是莊周夢蝶,抑或蝶化莊周?那就不得而知了。
陽光有些刺眼,雲落下意識的縮回被子裏,那個夢境太過真實,江寒,我好想你,越是想你,就越是痛恨這樣的自己、、、、、、
“咚咚”
房門被敲響,雲落緩緩起身,赤腳而立,三月的天氣,冷暖交替得時節,冰冷的地麵瞬間讓隕落的意識清醒了,門外傳來母親的話,“小懶蟲,水澤來了。還不起床。”
不意外的傳來落落慌張的話語,"太過分了,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媽媽怎可以總是想著水澤呢?"不滿的嘟起嘴,動作卻不敢停留。
水澤啊、、、、、、為何你要對我這般好,讓我貪戀你的溫柔,那句話總舍不得說出口。水澤,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沒用?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打開了房門。
猶記得當年初醒時,記憶尤自停留在七歲那年,而那年她十四歲,中間的記憶一片空白,熟悉的家,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環境,兀自回首間,早已時過境遷。
水澤便是那是出現在她身邊的,那時母親說她因為車禍,忘記了一切,便勸她多交朋友散散心。彼時的她自是不信的,為何什麼不遺忘,卻偏偏忘記了那中間的七年呢?
後來她交了一名筆友,那個人便是後來的水澤,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因為有了水澤的陪伴,心中的鬱結多多少少得到排解。然後,水澤說我們見個麵吧。
鬼使神差的,她回了一句好,等後悔時,早已覆水難收。卻原來水澤離她這般近,進到總是擦肩而過卻而不得而知。
再後來一切便順理成章了,相知、相交、相許,那句話她終究問不出口。父母對水澤的滿意超出了她的想象,一如她對未來的迷茫。
猶記得當時的那次會麵,水澤逆著光緩步而來,最先吸引她的便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直刺心間,癡癡望了許久,於是在他問她做他的女朋友是,她竟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水澤啊、、、、、、真是奸詐呢
嘴角兀自浮起一抹微笑,那樣的日子、、、、、、真是開心呢。彼時雲落的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流光總以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小時所種植的樹苗,早已粗壯而不再需要人保護了。那七年,惆悵的一掠眉,目光便被眼前的身影所吸引,水澤長身而立,容貌俊美,卻英氣不足,秀氣有餘,此時他含笑而來,更多了一抹溫柔。
眉目流轉間,他向雲落走來,習慣性的拍拍雲落的頭,半取笑半認真道,"落落,你又睡懶覺了。"他特意拉長了那個“又。”
琥珀色的眼睛波光流動,似乎能滴出水來,一閃一閃,剎是好看。雲落被他的眼睛迷住了,反而忽視了少年嘴角嘲諷似苦笑,隻是一瞬少年又恢複平時的模樣,仿佛那一霎那隻是錯覺。
落英無聲,轉首低眉。
少年緩緩伸出手,似是去接風中落花,花瓣隨風飛舞,恰好落入少年手中,少年掌心瑩白,越發襯得花瓣鮮紅欲滴。掌中掌心紋錯落,一如我們淩亂的人生。指尖淺白的傷痕隱約可見,舍不得啊,那些傷痕,那些記憶,是無論時間流逝,長今變換,都不會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