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悶熱的空氣,恬噪的秋蟬。
酷熱的不僅是這秋日最後的豔陽,還有幾顆灼燒的心靈。長長的影子被僵在原地,就為這不該相遇的相遇。
夏秋月的公公先是呆在原地,看著夏玉芬臉上閃過了無數異樣的表情。然後他對著跟著他出來同樣不知所措的妻子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殺人滅口!”
夏玉芬想退。但腿卻打著哆嗦,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倒是秋月橫眉怒目:“我知道你們已經收不了手啦,這樣你就先從我們倆人下手。讓你的密秘永遠成為密秘!”
劍隻是一把普通的劍,唐門曆來就沒有出過用劍高手,所以他們也從來不收藏好劍。劍在他們手中隻不過是一個應景的玩物。
再應景的玩物隻要開了刃它也是利器,是利器就可以取人的性命。
夏秋月護在玉芬的麵前:“你先走,這裏有多頂著!”
玉芬盡管腿肚子哆嗦嘴裏卻很強硬:“我不走,從小我們就在一起,現在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秋月回頭看了她一眼也就沒再說什麼。因為了解,無需再說,因為懂得,不必再勸。害怕是一種事,想怎麼做卻又是另一件事。玉芬下定決心以後,反而心裏變得特別的平靜。就像小時候和秋月一起下河戲水,雖然害怕但無畏懼。
劍懸在空,迎著烈日奪目的耀眼。握劍的手卻在顫抖,像是孱弱的最後一次崛起。
另一隻手握住了劍把,劍身變得穩定,不再將陽光閃耀成花。
“你這又是何苦,這麼多年你還沒夠嗎?”秋月的婆婆苦笑道。
劍未了鞘,人已變得老態龍鍾。這時的秋月和玉芬好像都不在他們的眼中。他們眼中隻有略顯疲態的對方。
“這些年你夠了嗎?”秋月的婆婆在這一刻盡顯了母性的溫柔。
“我夠了?這麼些年來我們也算是對得起唐門了。”
婆婆對著秋月嫣然一笑:“我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好媳婦,你不是要一個交代嗎?我們現在就給你一個交代!”
夏秋月暗叫一聲道:“不好!”
‘噗’聲音很輕,但卻足可以撕痛秋月的心。那是劍入肉身的聲音,沉悶但是很堅決。秋月還未來得及阻止頭一個,第二個‘噗’聲就已傳來。
他們微笑著手拉手像是一種釋懷。
夏秋月蹲在兩位老人和身邊茫然了一會,然後她突然對玉芬道:“你趕緊回去收拾東西離開這裏!”
玉芬道:“為什麼?我們又沒有動他們!”
夏秋月抬頭看著遠方:“江湖,江湖有多少事情是能說得清楚的!”
玉芬說得很平淡,但在聽者心中卻是那樣的驚心動魄。這一切就像發生在昨天,空氣裏好像還迷漫著絲絲血腥。
“後來呢?後來你跑掉了嗎?”李春花道。
“我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嗎!”玉芬歎了一口氣道。
那天的陽光比今天還要猛烈的多,等玉芬收拾好一切的時候早已是汗流背。秋月就是站在她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在等她。和秋月在一起的除了唐劍還有富貴。
“富貴!”玉芬眼裏現出一抹深深的憂傷。這是這一生她唯一對不起的一個人。 林驚初和李春花並不催她,沉浸在記憶中的傷感好像總是會傳染,連陽光都變得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