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瀉得這長街幽深而靜謐。昏暗的街燈將路的盡頭照得更為迷濛,沒有止境,似無歸路。
長街已冷,人心更冷。
單凋的腳步,就像單調的鼓點,一聲一聲踩在林驚初的心上。
匕首就在腿上,是不是隻有剌進仇人的胸膛,才能讓它更加鋥亮。是不是隻有一刀一刀的快意,才能拂去內心塵封的霧靄。
生命的意義是不是誰給的什麼,就注定要還回去什麼!
路燈邊靠著一位壯年,憂鬱,憔悴,一頭亂發叢生,腳下淩亂的一地煙頭。
看到漸漸走近的林驚初,他突然挺直了腰身,瞬間憂鬱變得堅定,憔悴變得華彩。
林驚初不得不停下腳步道:“你又在這裏做什麼?”
吳三共笑道:“等你?”
林驚初道苦笑:“我不是你的情人,不值得你在這暗夜裏等!”
吳三共道:“我等你,隻是想和你一起散散步。”
林驚初歎道:“不散行不行。”
吳三共笑道:“你若沒有從密林中,用破膝爛手把我拖回來就行!”
林驚初看著遙遠的盡頭道:“我的匕首是你發給我的,你說,匕在人在,今天我帶在身邊。”
吳三共的眼神有了一些迷離,他道:“我是個小老百姓,今天我就隻帶了我的人。”
腳步變得平穩,長街也再不似那樣冷清。什麼都沒變,變的是胸中湧起的熱血。什麼都沒有,但是你有朋友!友情,是一團火,慢慢灼燒著心中的那一塊堅冰。
吳三共昂首挺胸,一條破腿也邁步如飛。那暗黑之處是什麼,萬丈深淵還是蛇蠍猛獸。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情,情內帶火。再遠再苦的路,都不會淒清。
路可能漫長,也可能荊棘,但永遠不會孤單。
“楊莎是個不錯的女孩!”吳三共突然間興致勃勃。
“是她告訴你的!”林驚初道。
“她說了一部份,後麵是我猜的,而且醫院後門也隻有這一條路!”
“她是個不錯的女孩,但是有點羅嗦。”
“這事過了就把她娶了吧!林家總得有一個後!”
“嗯。”林驚初點了點頭“林家總會再度蓬勃起來的,母親說過她想要個男孩。”
這一覺好像睡得特別疲倦,楊莎閉著眼伸了一個懶腰。等到舒爽了一下再睜開眼時,她立即覺得又跌入了冰窖。
床已空,被窩已冰涼,床頭的玉環也消失了影蹤。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的不肯落下,空白和失落一下把心裝得滿滿的。
她傻了,傻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直到針頭上液體又一次在針尖凝聚了難以承受的重量‘啪噠’一聲摔落在地上,她才如夢初醒。
匆匆的到外間叫醒了鼾聲如雷的乞丐馮和王老七,她的眼淚才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來。
王老七很憤憤:“媽的,竟然連我都上當了,真還以為他失憶!”
這個沒有什麼好推測的,林驚初肯定是去複仇去了。三個人趕緊攔了一輛的士,向浣花別墅飛馳而去。
獨棟的別墅建在青翠環繞,小河流淌之中。輕起的腳步驚起的魚兒飛躍出水,試看這紅塵過客。
若在偶然而見,或疑這竟是世外桃園。
林驚初在被用枝蔓纏就的柴扉旁停下,他微笑著道:“我進去,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