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不斷用曾經的屈辱和仇恨來提醒自己,韓旻佑的腦子,還是不斷盤旋和楚念憂初相見的那一幕。那時的她,穿著月華藍的寬鬆尾裙,鬆散垂下的秀發,被風頑皮地帶起,說不盡的嬌羞可人,在他的麵前躬身致意:“多謝公子搭救。”她抬眼的那一幕,他立刻明白了那些登徒浪子糾纏的原因。
念憂啊,你第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也是帶著傾慕的吧。你可知從來都那麼冷靜的我,在看到你微笑的那一刻,盡然有了一絲恍神。你又怎麼能知道,當趙啟睿過來,自然地攬過你的腰,微笑著向我抱拳致意。好一對璧人,我的心裏,竟然充滿了嫉妒。如果畫麵隻是停留在那一刻,若沒有以後。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楚念憂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看來啟睿哥哥是沒法再祭拜了,還是回去吧。她轉身準備離去,卻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念歡公主?”她不確定的輕喚出聲。楚念歡緩緩走出樹影,站到楚念憂麵前。“臣妾參見皇後。”“念憂,你不用這麼客氣,今天我們隻是兩個思念故人的可憐蟲而已,既然同病相憐,你應該知道皇後的稱謂對我來說,是多麼痛苦的負擔。”楚念歡的臉上一片淒楚。
她在坤寧宮呆得無聊,於是想偷偷溜過來看看楚念憂到底住的是什麼地方,卻不料看見楚念憂正在祭拜趙啟睿,此舉也勾起了她對他的思念,這種思念漫過了一切仇恨。楚念歡默默地站在樹影中很久,看到韓旻佑來了又走,她心中感概萬千。
她和楚念歡是姐妹,也曾是情敵,為了同一個男人勢不兩立。可現在,她處心積慮想要擁有的男人已經為國盡忠、戰死沙場,而她們也為了國家人民遠嫁他鄉,都是為情所困的可憐女人,還有什麼仇恨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楚念憂不知道楚念歡心態的轉變,隻是默默地看著她。一時間,兩個人相對無語,淚水各自流下,卻隻是無言,兩人淒楚地笑笑,各自轉身離去。
次日
天剛蒙蒙亮,李嬤嬤就率領玲瓏和小莫子氣勢洶洶的闖進屋裏。“起床了,都什麼時辰了還睡。”惜兒睜開惺忪的睡眼,望向來人。“這麼早,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才到又收拾屋子,剛剛睡下你們又來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惜兒一邊起身,一邊習慣性的抱怨。“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徹底打走了惜兒的瞌睡蟲。“你們怎麼能打人呢?”楚念憂連忙撲上前去,拉開惜兒遠離李嬤嬤,心疼地看見惜兒白皙的臉上浮現的五根指印。
“哼,不打不知道規矩,在這冷宮裏,寅時就得起床打水劈柴,卯時洗衣做飯,現在已經卯時了,嬤嬤念你們剛來辛苦,特意讓你們多睡了一個時辰,你們不知感恩,還敢抱怨。”玲瓏叉這腰,頤指氣使地指著惜兒的鼻子大罵。
“什麼啊,我們以前在楚國的時候,也是卯時才會起床做事的,你們這白白提早了一個時辰,還要我們感恩。”惜兒捂著自己被打腫的臉,氣得直跳腳。
“你這臭丫頭,不知死活,不給你幾分顏色看看,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說著,李嬤嬤又要上前動手,楚念憂連忙將惜兒護在身後,“李嬤嬤,惜兒年輕不懂事,言語中若有衝撞,還請李嬤嬤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李嬤嬤見楚念憂頻頻告饒,好歹是怕了自己,也就懶得再跟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計較。
“算了,我才懶得理她,你還不快去打水做飯。”惜兒不服氣的瞪了李嬤嬤一眼,越過楚念憂準備離去。“慢著,你幹嘛去?”“嬤嬤不是吩咐我去打水做飯嗎?我不出去怎麼做啊?”惜兒不滿地停下腳步,不明白她們又想幹嘛。
“我是叫她去,你從今天起,調到辛者庫洗衣服。”“什麼?你叫我們公主給你們打水做飯?”惜兒又要氣得跳腳了,以前公主在楚國的時候雖說也要做事,但好歹大部分都有她分擔,現在這些奴才居然要公主伺候她們,真是太過分了。
“怎麼,她不能做嗎?我說過,到這芷園就隻是卑賤的下人,她不做誰做?難道還指望得到皇上寵幸,鹹魚翻身嗎?”玲瓏伸手一把把惜兒推到在地,“你們別做白日夢了,難道你以為大王娶她,還真是因為喜歡她啊……”“玲瓏,住嘴,你怎麼總是說些不該說的話。”李嬤嬤打斷了玲瓏的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嫌命長是不是?”“我隻是氣不過嘛!”玲瓏摸摸鼻子,囁嚅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