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地牢中傳來幾聲細微的呼吸聲,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地牢,孩童手臂粗細的欄杆上鏽跡斑斑,布滿塵埃,一名女子被沉重鐵鏈吊在刑架上,女子滿頭青絲隻用一支白玉簪子別住,幾縷鮮血青絲滑落,垂在女子的麵龐邊上,隻能隱約看見她尖尖的下巴和失了血色的薄唇,從地牢上方窄小的窗戶中,幾縷細微的陽光順著欄杆之間的縫隙照射進來,越發顯的地牢的荒涼與破敗。
被吊在刑架上的女子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眸,輕輕抬起頭顱,那是一張怎樣的麵孔啊!眉如遠山,膚如凝脂,挺翹的瓊鼻,嫣紅的嘴唇,白玉般潔淨的麵孔上,一雙鳳眸,泛著寒潭般幽深冷冽的光芒,漆黑而深不可測,恍若神人般的麵孔,說是就天上的神女也不為過。
女子望了一眼四周,地麵上堆積了厚厚的灰塵,牆角上結滿了蜘蛛網,老鼠飛快的跑過,發出吱吱的聲響,陰濕的牆角處還有幾隻爬蟲,望著眼前的情景,女子勾唇,笑了。
十年了,被囚禁整整十年了!每每回想起當年的事情,她都在自嘲,她是靖國公府的長女也是獨女,父親是靖國公,母親是異族的人,但是父親深愛著母親,在母親一次意外受傷失去生育能力後,父親仍然對母親一如既往的疼愛,不肯納一個侍妾,也不肯碰別的女人,收養了一個兒子,是靖國公的長子,霍琛,也就是霍宸的大哥。她被教導的文才武略,無一不通,隻有一點不好,就是太過和善,不夠殘忍,對待敵人總是做不到一擊斃命,斬草除根,每次都在猶豫,可世事無常,瞬息萬變,有時,片刻的遲疑,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她永生難忘,那一夜,太子元禛,也就是登基不久的新帝,說靖國公霍修,及其子霍琛,其女霍宸,犯上作亂,意圖謀逆,將霍氏一族數百口族人,不論男女老少,全部斬首!沒有什麼遲疑,元禛是那麼的迫不及待,要將霍氏斬草除根!第二日一早,霍氏的族人都被裝進了囚車,緩緩的向午門駛去,隻等午時三刻一到,便全部斬首,其中不乏大腹便便的婦人,牙牙學語的孩童,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鮮血染紅了劊子手的雙手,鋼刀上血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每一滴都砸在了霍宸的心上,愈來愈痛,就如千萬把鈍刀子在剜她的心,刑台上的血,順著台階流下,染紅了地上的青磚,霍宸隻覺得心如刀絞,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紅色,痛不欲生。
所有的人都死了,隻有霍宸活著,她不是僥幸逃脫,也不是元禛放過了她,這是元禛對她的懲罰啊!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至親,至愛因為自己的善良,軟弱,愚蠢而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她的報應啊!霍宸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湧,腦海中從前的一幕幕急速閃過,最終定格在了所有人命喪午門,血流成河的畫麵,霍宸感覺到從頭顱一直到腳心,都是徹骨的冰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悔?是恨?是悲?是傷?還是痛?或許每種都有!北宸猛然轉身,桃花眼中泛著寒光,如利刃般的目光直視來人,拓跋櫟。
“北宸將軍怎的這麼緊張?莫不是怕本宮將你生吞活剝了?”拓跋櫟臉帶笑意。
“咯咯咯……”北宸笑了,隻不過笑意不曾達到眼底,“拓跋櫟,莫要忘了,本帥是征北大元帥,而你,是副帥。”北宸不冷不熱的譏諷著拓跋櫟。
北宸話語翻轉。
“拓跋櫟,既然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我也不與你扯別的。”
“北宸將軍果然不負女諸葛之稱,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把話挑明了。”拓跋櫟收了臉上的笑。
“嫁我為妃,助我登上皇位,我許你後位。”拓跋櫟拋出誘餌。
“皇後之位呢,可是讓世間女子爭得頭破血流呢,”拓跋櫟聽北宸如此說,臉上帶了幾分得意,“可是,我不稀罕。”北宸話語一轉,拓跋櫟臉上的得意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