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鋪內。
俏丫鬟從懷裏一堆物件中探出腦袋,苦著臉望著兩手空空大搖大擺地邊挑扇子邊砍價的水靈小姐:“公,小姐,您真的真的真的應該回去了,幻兒好擔心——”
聞言,中年老板從口袋裏摸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抖抖索索地擦了擦油光光的印堂上滲出的汗,跟著點頭。
雲溪靈黛眉輕蹙,回手照著她腦袋就是一記。
“閉嘴,幻兒。老板,這四把扇子,一共二兩紋銀,賣是不賣?”
中年老板額頭又滲出點點汗跡:“小姐,您,您這,小的這本叫價二十兩啊,您這也太,您隻要在降下來這麼一些,小的一定……”
“哦?”
雲溪靈嘴角勾起邪邪地笑意,明亮的水眸蕩漾著狡猾的光芒,聲音陡然變響許多。
“幻兒,我記得昨天傍晚時分我們經過翠鶯樓時,似乎看到一位身材如同這位老板一樣高挑的、衣著如同這位老板一樣光鮮的——”
“哎,小姐小姐,”中年老板急忙賠著笑打斷她,“您許是看錯了,小的——”
“看錯?”雲溪靈噙著古怪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咀嚼了這個詞半晌,遂道:“老板,您身上的這個香囊挺別致的呀?夫人做的?嘶——不對呀,記得趙老板的夫人遠在銀莊,而這個香囊上的字跡麼,似乎是新刺上去的,這……”
中年老板聞言臉色立即變了幾變,遂苦笑道:“這四把扇子,算是小的送您的,您看看小的店裏還有什麼中意的,小的統統白送,白送!”
“不用了,你這店太小,別的東西都不入眼。”
雲溪靈笑嘻嘻地拿起桌上的四把扇子,往幻兒懷裏一塞:“幻兒,走了。”
偌大的扇子鋪裏空餘雙眼無神的趙老板一人在暗自心疼。
幻兒艱難地整理好懷中的東西,追了出來,屁顛屁顛地跟上雲溪靈,也顧不上勸回的遙遙革命之路,眨巴著崇拜好奇的大眼睛問道:
“公主,你好厲害,你是怎麼知道他昨天逛妓院,還有他的夫人在銀莊的?”
腦袋上又挨了一記,幻兒委屈地望著雲溪靈。
雲溪靈歎了一口氣:“幻兒,我知道雪記的令雲糕好吃,可是……你也不至於吃得腦子堵塞……”
幻兒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公主……”我有問錯什麼嗎……
雲溪靈四下看看,把她迅速拎到一個空巷中,忍無可忍地吼道:
“我們是魔族,不是凡人啊!!!”
幻兒委屈地瞅著她,唯唯諾諾地吐出了一個“哦”字。
“好了,現在西雲樓有個燈謎會,我們去玩完了就回家。”
語罷,手臂瀟灑地一抖,扇子“唰”地打開,雲溪靈不緊不慢地搖扇踱出。
幻兒像是做錯事的小媳婦似地緊緊跟在身後,頭低得低低的。
*
“幻兒,快上來,”雲溪靈在人群中輕巧地左躥右擠,還不忘對早已沒了蹤影的幻兒喊上一句,“不跟來的話,小姐我就不給你占位子了哦!”
不想身後卻傳來幻兒的驚呼。
“小姐!小姐!啊!”
雲溪靈一驚,急忙回頭,向聲音來源找去。
這廂,被人群擠倒的幻兒顧不上疼,跪在地上到處找著散落的東西。
這時,一個柔和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的扇子。”
“謝謝。”
接過扇子往懷裏一塞,幻兒頭也未抬,急忙找著剛剛遺失的硯台。
下一秒,一方精致的硯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是在找這個嗎,姑娘?”
幻兒愕然抬頭,等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