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衣護衛在前頭領路,走的都是盤腸小道,繞得雁初頗心焦。因為心裏總惦記著涯上會不會出什麼大事,一路走得跌跌撞撞,鞋上裹了一層的土,褲腳也紮滿了草刺。玉從放走在後邊,慢慢悠悠的仿佛散步一般,速度卻是絲毫不慢,顯然也是個高手。雁初不知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憂了,雖然這玉從放看起來挺和善,但到底是慕容一色的人。可以肯定,萬一明煥遠跟慕容一色起了衝突,他絕對不是個軟角色。
漸漸近了涯頂,帶著海水氣味的山風凜冽起來,雁初甚至能聽到涯頂上傳來的些許聲響。急著上去,卻忽然發現前麵已經沒有路了,一塊巨石立在路中間,碩大的石體足有三人高。沒等雁初開口詢問,玉從放就自顧自的走上前去,繞到巨石左側,然後鑽了進去。雁初跟在他身後,卻傻了眼,本以為那裏應該會有石縫之類的可供穿越,但是近前一看,還是一塊完完整整的石頭,哪有路啊!
正恍惚間,又見玉從放從石頭裏伸出上半身,說道:“莫姑娘放心,這隻是陣法發動之後的幻術而已,你盡管跟著我來就是了。”然後又轉而吩咐那幾個黑衣護衛回涯腳守衛,就又縮回了岩石中。
雁初順著玉從放消失的地方往前走,果然沒有撞到石壁,隻是一腳的距離,看到的景物卻截然不同。先前看到的巨石足有4米多的高度,根本就無法逾越,但穿過巨石以後,隻看到一塊及腰的岩石,旁邊是一條比初上涯時的小道要寬敞平坦得多的土路,玉從放就站在路邊,雙手攏袖地等著她。
“島主就在上麵,前邊已經沒有什麼麻煩了,”玉從放還是一臉溫和的表情,“可以加快點速度,能跟上吧?”
“沒問題,我還不累。”雁初真是求之不得,她也希望能快點到達涯頂,也不用在這裏胡思亂想著上麵會出什麼事了。
過了巨石之後,到涯頂隻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隻是涯上的氣氛有點詭異,慕容一色持劍立在一旁,明煥遠的劍則斷成了兩節拿在手裏,另一手背在身後。雁初知道,他另一隻手裏肯定拿著隨身攜帶的天蠶絲,對明煥遠來說,用繩和軟鞭要更稱手得多。最奇怪的是,慕容一色和明煥遠之間,居然還立著一個黑衣婦人,她背對著雁初,看不到麵貌如何,隻知道她雙肩一聳一聳的,仿佛在抽咽。雁初忍不住往前走去看個清楚,卻沒注意到玉從放已悄悄退回了涯下。
涯上三人都沒有看雁初一眼,但三人的距離也沒有拉近,所以雁初在走近十多步之後,已經能清楚聽到那婦人的說話聲。隻聽那婦人說道:“遠兒他……他是你親弟弟啊!你們倆都是為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為何要相殘呢……”
原來這婦人就是慕容一色和明煥遠的母親紅綃夫人啊!雁初越聽越驚奇,這紅綃夫人不是在黑水明家嗎?
“是嗎?你的骨血又怎樣?他不也一樣是我殺父仇人的骨血嗎?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你讓開,我暫時還不想動你!雖然你讓我惡心!”沒等那婦人把話說完,慕容一色就插了口,話中的鄙夷讓明煥遠怒火中燒,手中天蠶絲一下疾射而出,直擊慕容一色。
“遠兒住手!你們是兄弟啊!”那婦人踉踉蹌蹌地上前想拉住兩人,無奈慕容一色和明煥遠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兩人又是存心躲避,怎麼會讓她一個行動遲緩、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碰到一片衣角?
這是雁初第二次看到高手過招,第一次看的是佟雪丞和明煥遠的比試,但那次還籠罩著一層競技的麵紗,而且雙方都沒有使用武器。這次則不同,不管是慕容一色還是明煥遠,都放出了殺氣以死相拚,看得雁初心驚膽戰。雖然沒有飛沙走石,但也相去不遠了。幸好兩人都有誌一同的避開她和紅綃夫人所站的位置,總算是沒有了誤傷的危險。
收拾了下心神,雁初上前拉住紅綃夫人,阻止她無用的舉動。她心裏明白,這件事自己幫不上忙,但阻止紅綃夫人做傻事還是做得到的,畢竟她是慕容一色和明煥遠的母親,而她跟明煥遠的關係非同一般,對慕容一色印象也不差。雁初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女人,內心雖較一般男子來說更為柔軟,但骨子裏終究是個男的,在慌亂了一陣之後,立刻冷靜了下來。辦法倒是沒有想出來,不過看明煥遠和慕容一色相拚的架勢,兩人是旗鼓相當,暫時還是沒有危險的。
而此時,她也早已注意到了玉從放的退走,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什麼道理。這件事牽扯到了慕容一色的家仇,是不容泄露出去的。畢竟黑水明家勢力也不小,而大礁堡不容於內陸朝廷,二十年前受到重創之後,這才剛剛成長出一代人。因此,慕容一色隻有隱忍不發,放過黑水明家,從而避開可能威脅大礁堡的風險,退而求其次的把明煥遠誘到海上方便其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