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失(1 / 2)

花開半夏,我上初中時,校園裏也常能看到紫荊花,每逢夏季開學的時候,在宿舍樓下和食堂門口的綠化帶裏,就能看到一排排的紫荊花,十分很吸引人。每當我吃飯前後從它旁邊經過時,總忍不住想停下來看幾眼,使我緊張的神經得到些許的放鬆。花草是屬於自然的,我還是不太喜歡這裏的它們,多了校園的束縛,它的美減少了很多,特別是每當我看到園林工人拿著大剪刀給他修建時,心中總會有一絲疼痛,像校園中的其他樹木一樣,她們雖然花枝招展,但卻總能看見傷疤,每一次開學,我都感覺到它們似乎在流淚,更有甚者,靠近路口的樹木,往往是被同學們摧殘的遍體鱗傷,有些早已成了枯樹,它們本不該屬於這裏的。

紫荊花雖然美麗,但在校園卻很少被人們欣賞,同學們穿梭往來,很少有時間注意到她。夜降臨,時光依舊短暫而漫長,隻是多了幾分等待。忙忙碌碌了一天之後,回到宿舍才是我們真正的天堂,教室的緊張氣氛與宿舍毫不相關。我們的宿舍在底層一樓,雖然吵雜,樂趣便也多了許多,靠近道路的窗子上總會多幾雙看美女的眼睛,如果對麵那棟樓是女生宿舍那就更不用說了。難舍的小情侶在花架下擁抱分開,懶惰的餓貨嚷嚷著,讓窗外的同學幫自己帶幾包吃的再回宿舍,過道裏偶爾傳來拍籃球的聲音,伴著狂躁的mp3音頻,廁所裏總會有人在打電話,而學霸們則在床上討論著今天的考試,不時有人後悔、懊惱地揮拳砸著牆壁……,各種瘋狂在被熄燈鈴聲打破後,便迎來又一次的寧靜。每次在這個時候,我便會靠在窗邊,看看窗口的那株紫荊花,我們的喧囂好像冷落了她,透過微弱的路燈,瘦弱的花枝映入眼簾,本來早已結露珠的花枝愈發顯得晶瑩剔透,一排排暗影隨風晃動,不時掉下幾片花瓣,少了蟲子的幹擾,感覺到它們似乎孤獨了好多,但在月光下,這份純潔卻沒有幾個人能夠觀賞。

自從上了中學,我很少看見武三,雖然我們在同一個年級,但卻不在同一個班,他英語好,數學差,我則恰恰相反,其實我們倆的成績差不了多少,但中考完了後,我來到了所謂的重點班,而他則被分到了普通班。開學已經好久了,我們卻很少在一起聊天,偶爾碰麵也隻是笑一下而已,隻是最近幾次在教室門口看見他站在那裏,是他們的班主任在批評他,好像是因為他的成績最近一直下滑的很厲害的原因。我挨著窗口望出去,看見武三靠牆站在老師麵前,低著頭,一身不吭,偶爾似乎還聽到了抽噎的聲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他的影響能夠這麼大,不過他肯定很傷心,我以前和武三在一起上學時,從來沒有看見他因為這個原因哭過,我相信他。

周五的一天,我終於知道了原因。那天放學,我們各自推著自行車一起往校門口走去,因為學校在另一個集鎮,回家要同走一段路,騎半個小時後他到家了,而我還要十幾分鍾車程才能到,所以我們經常一起走,但那天他和我匆匆告別後就先走了,我隱約感覺到他好像變壞了,就悄悄的跟在他後麵。我不知道他是否發現了我,武三騎著自行車往回家的路走了一段後,在一個超市門口停了下來,進去一會他又出來了,但出來時嘴上叼著煙,之後武三順著超市旁邊的小路騎了進去,在我跟上去後,清楚的看到超市的牆上寫著“網吧!”,我頓時愣了神,作為那個時候初一的我們,雖然算不上乖孩子,但我們都有自己的夢想,在當時“教條主義”的影響下,這個名詞是那麼的“刺眼”,我本想進網吧去揪他出來,但仔細想想後,我發現我沒有那個能力,即使這一次他能跟我回家,那下一次呢?他的心已經遺失在哪兒了,別人沒有辦法,還要靠他自己“走出來”,那個時候我知道了,武三變了,他的家庭變了。

那天天沉的很暗,空中的烏雲似散非散,霧很濃,感覺一直到下午都沒有散去。吃午飯的時候,武三匆匆來我家裏找我,讓我陪他去一個地方,考慮到天快黑了,他回去還要走一段路程,我就簡單的囫圇吞棗之後跟他出了門,原來門外麵還站著一個人,武三說是他的爺爺,也就是他親爺爺的兄弟。我和武三就跟著他的爺爺翻過一道道梁,滿是疑惑的走著,然後我們在一座小山包上停了下來,他的爺爺朝遠處望去,武三望著他爺爺說:“咦!對麵那座房子不是我太爺爺的家嗎?我們為什麼要站在這兒?”到這兒我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以前聽母親說過,那兒住的是武三的太爺爺,也就是他眼前這個爺爺的父親,他的這兩個爺爺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武三親爺爺的父親早已經去世了,他身邊的這個爺爺上完高中就去參軍了,最後被分配到了外地的一個建築公司,現在五十多歲了,期間卻沒回來幾次,所以武三的太爺爺也一直由武三的父親和他家裏的爺爺贍養著。想到這兒,我不知道他的眼角是否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