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1)

那時年少,閣中夢紛擾了太多浮華。轉身的刹那,能感知到彼此眸中那一點淡淡的留戀。縱算一生雲水漂泊,我隻願,有你相守,煙火紅塵,此生無憾......

一輪上弦月皎潔地掛起,月光透過薄雲灑在房前的綠竹上,偶有風無痕吹過,修長的竹影便斑駁搖動,撩人心魂。

“我叫蘇靈兒,住在青城沈家,舅舅沈一墨的府邸,沈家雖不是侯門世家,卻也是一方富紳之家。

舅舅是個商人,做絲綢布料的買賣。平日裏閑時喜歡逗逗鳥,拉宋老總管陪他下下棋,有時候去梨園唱台聽聽戲,倒也自在。隻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這身體大不如從前,天一變,就咳嗽得厲害。

舅舅有兩位夫人,大舅母葛氏,北方人,和藹可親,因她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大表姐沈玉遠嫁金州,她便把對玉姐姐的思念轉化為對我的愛,把我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玉姐姐,長我五歲,人如其名,溫潤如玉,善解人意。自小便把我當親妹妹看,很是細心嗬護。隻是她如今已不在我身邊,難免令人失落。

因大舅母無法為舅舅生養男兒,所以舅舅便娶了二舅母秦氏,是本地人。仗著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整日囂張跋扈,對下人及其刻薄。當然也對我看不順眼,總認為我是舅舅從外麵撿拾回來的野丫頭,不應待在府上,因此處處針對我。

二表哥沈承安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雖文武雙全,卻常愛拈花惹草,為此常挨舅舅的罵;但他不拘小節,爽朗慷慨。從小到大,他像個保鏢一樣一直守護在我身邊,有什麼好東西都會跟我分享,我知道他對我的情意絕非兄妹情這麼簡單,大家都心照不宣,而我總是故作不知、模棱兩可地接受他對我的好。

至於三表姐沈靜初,是公認的“青城第一美人”,擁有一張極為精致的臉;但是性格尖酸刻薄,像極了二舅母。每次外出,濃妝淡抹,錦繡披身,惹得城中男子紛紛又愛又怕。自從及笄起,上門提親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可她一個也瞧不上,不是嫌人家世不好,就是嫌人長得不好。就拿上次來說,城西林家帶了彩禮來,雖說林公子家中也是良田千頃,傭人無數,隻是長得有些不討喜。三表姐一見他的相貌,立時皺起了兩彎柳葉眉,將其明嘲暗諷了一番,後來,那林家派來的人便帶著彩禮灰溜溜的走了。但由此,林沈兩家也結下了梁子。

還有宋璩老總管,聽說是自深宅建起他就已經在這了,雖年事已高,可依舊會把府上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對舅舅忠心耿耿,也深受大家的尊敬,沒人敢也沒人願頂撞他。

瞧!正坐在廊前長凳上逗小貓玩的那個丫頭就是我的丫鬟——玲瓏,水靈靈的小姑娘,水汪汪的明眸,梳一條紫流蘇小辮。不記得她是何時被分到我身邊的,隻記得第一眼見到她就如見到故人一般,我自認為跟她有緣,因此不出幾天,我們便打打鬧鬧,不分彼此了。

我從未見過自己的爹娘,隻知道是舅舅把我撫養長大,他從來不在我麵前提爹娘的事,索性我也就不太在意了,可畢竟是寄人籬下,說話做事都要時時留意,可就算我再怎麼小心,二舅母和三表姐也會挑出我的毛病。唉,罷了罷了,人生在世不會平順,索性既來之、則安之吧!

隻因沈家也是書香門第,因此不管少爺還是小姐,都會請教書先生一並培養,認字、吟誦、繪畫......”

“......”

“在寫什麼呢?”

“啊!?”

沈承安不知何時站在了蘇靈兒身後,冷不丁地一問倒嚇了她一跳,於是靈兒便嗔道:“二哥,你進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喂,是你自己太專注了好不好,在寫什麼呢?”承安好奇地張望桌上的紙張。

因為不想讓二哥看到自己的秘密,靈兒就胡亂的把桌上的紙筆收拾了起來,然後又故若無事道:“二哥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說話間,她轉過身去麵向沈承安,看見他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笑。不得不承認,二哥長得還真是俊,怪不得那麼多妙齡女子圍著他團團轉。那雙黑寶石般明亮的眼睛裏盡是放浪不羈的痞氣,烏發整齊地束起,很是精神。

二哥兩手抱在胸前,正色道:“當然有事,花燈會快要到了,爹讓我明天去集市上置辦一些物品。哎,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出去透透氣嘛,所以......”

“真的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未等二哥說完,靈兒先興奮地叫道。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沈承安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