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尋緣(1 / 2)

第二天,我抱著瑤兮在龍座前隔著長長的紗簾,開始了為時三個月的後宮掌政。雖說是長公主代政,可是誰都清楚一個六個多月的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前朝後宮都緊緊掌握在我手裏。

下朝後,我坐在禦書房裏看著堆積如山的奏章,直到現在我才切身體會到亦軒的苦累,沒批過一半我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奏章上事無巨細都是冗長之極。門吱呀一聲開了,秋風柔柔的吹了進來,我眨眨酸脹的眼睛,這時蘭溪已經抱著瑤兮走了進來:“小姐,你再怎麼樣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啊。”私下她還是叫我小姐。

“蘭溪,我沒事的。瑤兮睡得可好?”我抱過瑤兮,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五官和亦軒有些相似,卻更像她的母親,但少了她母親的媚氣。想起蓮妃我放下手裏的朱筆,抱著瑤兮走向蓮傾宮。

兩個月沒來,白色的帷幔已經拆除,蓮傾宮這個盛極一時寵妃的住所還在等著它的下一個主人,可那時誰還記得蓮妃那個可悲的女人。我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抱住瑤兮往回走。徒然想起亦軒已經走了半個月了,我漸漸的熟悉了沒有他的後宮,那樣的寂寞,那樣的深沉。我把瑤兮交給蘭溪,吩咐她好好照看。我自己則漫無目的的走著。

已經到了九月深秋,路邊的楓樹搖曳落下,因為我喜愛看這秋天唯一的紅,道路四周都沒有將落葉掃去,自從入宮後很少見到這樣的景色,這片楓葉還是無意中發現的,那時的欣喜至今還記得。一直走到一座巍峨的宮殿,我才止步,是棲鳳殿,曆代皇後的居所,這裏已經荒廢了十多年了,不過很快它就不再是空殿了。

臨近年節了,宮裏卻沒有一點喜慶之意,沒有皇帝的後宮就像一所死城,那些鶯鶯燕燕也沒有了爭妍鬥麗的心思,而在十二月二十七的那天,一封戰報更讓整個後宮愁雲慘淡,在最後一場大戰中皇帝失蹤了生死未卜。

在想了一夜之後我手持鳳印來到慈安宮,太後似乎料到我會來,我一進內殿就看見太後端坐在鳳椅上,單手扶著額頭,“墨凰你來了!”

“太後,墨凰今日來是有事相求。”我跪在太後身前,將鳳印高高舉起,“請太後攝政,保我雨瀾國。”

“那你呢?”太後看著我,有些淒然。“你要去尋他嗎?”

我點點頭,在宮中最懂我的恐怕就是眼前的太後。

“去吧,你要答應哀家,和他一起平平安安的回來,”太後的眼裏劃過淚意,“哀家年紀大了,受不了任何一個孩子先哀家而去。”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不是那個行事果斷的國母,隻是一個希望親人在側的長輩。

“我一定會帶著陛下回來的。”聽了我的保證,太後接過我手裏的鳳印。

午後,我帶著蘭溪和亦軒留給我的暗衛從側門出了皇宮,為了方便行走,我換上了一襲白色的男裝,臉上戴著銀色的麵具,蘭溪說這樣的我像一個英俊的公子,正在為亦軒著急的我卻沒有將這句話聽在心上。

就在我們出城半天後,馬車突然停住了,趕車的暗衛走進馬車,“主子,車前有一個男子攔住了我們。”我點頭,示意他安心。我掀開車簾,看見了許久未見的銀鳶,他就靜靜的站在車前,看不出喜怒,寒冬臘月卻隻穿了一件薄衣,寒風吹過,我不禁顫栗,而他並沒有察覺寒意,“到了那裏不會是你想看到的情形。”難得的我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一絲擔憂,但更像我的錯覺。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一陣恐懼,升起濃濃的擔憂。“莫非是他遭遇了不測?”我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生怕他會說出讓我絕望的話,還好,他隻是搖了搖頭:“他沒事,隻是你去了會後悔的。”

“還有什麼比他的安全更讓我擔心嗎?如果不去我才後悔。”我笑著看著他,心裏卻開心不來,難道這次會發生什麼嗎?

他見我如此執著便不再勸我,隻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再抬頭看向他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了。這人還真是神出鬼沒的。

很快我就忘了這段插曲,陽光暖暖的射進馬車裏,蘭溪在一旁撥著炭火一言不發,我有些困倦了,便靠在馬車邊沉沉的睡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寒風刮了進來,我睜開眼,車外已經飄起了小雪,天色暗沉沉的,蘭溪還在睡著,我幫她把被子蓋好,車外暗衛的聲音想了起來,“主子,就快天黑了,附近也沒有客棧,今夜可能要露宿了。”

我朝他點點頭,暗衛叫夜冥,從小就被挑選訓練,保護在亦軒身邊,為人冷漠卻也細心。

天黑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幸運的是我們還是找到了一間破敗的廟宇。叫醒了身邊的蘭溪,下車走進破廟,從外觀已經看不出它原來的模樣,走進去才看見原來不是廟宇而是供奉鳳凰的神殿,到處都結著蜘蛛網,鳳凰身上的金鉑都已經掉了,很明顯這裏的香火早已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