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佳是倫敦孔子學院的一名年輕女教師,雖然她還不到三十歲,卻對國學有深厚的的造詣。這天下了課,有一位名叫亞當的學生來請教如佳,問:“在公元300年以前,東西方幾乎同時進入了成熟的莊園經濟,隨之產生了貴族式統治。可是,為什麼其後中國隻用了300年,就走出了這貴族式的統治,而西方卻在這種模式下一直走到近代資本主義革命才算結束,走了近一千五百年?”
如佳一愣,如佳對中國曆史上各個時期的國學都有深入的研究,可是她對政治製度卻研究很少。於是她對亞當說:“為什麼說中國僅用了三百年就走出了莊園經濟呢?”
亞當說:“我對中國政治經濟史比較了解,公元六百年左右的隋末農民大起義,就證明了中國的莊園經濟已經不是社會經濟的主體。在這次起義中,不管是領袖還是中低層起義軍官,多出自農民。所以《隋書》感慨地說:‘彼山東之群盜,多出廝役之中,無尺土之資,十家之產,豈有陳涉亡秦之誌,張角亂漢之謀哉!皆苦於上欲無厭,下不堪命,饑寒交切,救死萑蒲’。”
如佳說:“劍橋中國史側重對社會的表述,每段曆史都是請這段曆史的泰鬥級專家編寫的。你可以看一看劍橋中國史中的魏晉南北朝史部分。”
亞當笑了笑:“老師,看來您對政治軍事史不太熟悉,因為中國僅用三百年就走出貴族占主體的曆史,這三百年,在中國浩瀚的文明史中如白駒過隙,此後一千多年的小農意識支配下,人們從沒有讀懂過兩晉文明。沒有說服力的學說,所以劍橋中國史中並沒有撰寫魏晉南北朝這一段。”
如佳說:“其實我對曆史,尤其是魏晉南北朝的曆史也不熟悉,但是你說出的這個問題很有趣,讓我回去研究一下這方麵的一些專著,再來向你解答。”
如佳回到自己的公寓裏,她想查閱一下關於社會發展的一些專著。因為她理解很多政治的大變革,往往是由科技和社會的發展而引起的。比如,西周時代實行的井田製,就是因為當時的農具停留在青銅時期。直到漢朝,銅和金還是不分的。如此珍貴的農具就不是家庭或家族可以用得起的。所以,隻有實行公有的井田製,由國家派人組織調度農業生產,合理使用公家青銅農具。所以這一時期的生產必定是公有製的。而國家派到遠方去組織安排的人,也就成了世襲貴族。後來鐵器被廣泛運用在農業生產之中,大的家族和一群人就可以自行從事農業生產,不再需要一個子爵、男爵來安排生產。這樣,私田製開始流行,世襲貴族開始沉淪。生產力產生劃時代的飛躍。沿著這個思路,如佳就想找一些討論魏晉時期科學技術和社會麵貌的專著來看。
可是令如佳很失望。在中國隨後的上千年史中,中國一直處在自給自足的小農社會中,社會的演變並不複雜,以至於描寫討論古代社會的專著非常少。中國的《二十四史》都出自兩千年的封建社會中,以至於使中國的史書成為一個研究人與人關係的專著,對社會的描寫非常少。往往一套幾十本的斷代史中,隻有一個章節或者半個章節在描寫討論社會製度。在尋找的過程中,隻發現了一本《南北朝經濟試探》,如佳就把這本書下載來看。
原來戰國之後,雖然鐵器大量運用在農耕生產之中。但是鐵的冶煉技術非常落後,還沒有鋼,隻能煉出粗糙的塊煉鐵,無法造出鋒刃的鐵具。農田也需要種一年,歇一年。這樣由人來調配,組織的莊園耕種方式仍然代表了社會最高的生產力。莊園成為國家賦稅的主體。
由於社會方麵的史料甚少,所以這本書也隻能無奈的加上“試探”二字。裏麵有很多的內容,作者也搞不太清楚,像讀到有人自賣為十夫客,關於這個十夫客也隻是籠統的解釋為佃戶,他自己把自己賣為十夫,但是沒有多長時間,他竟然還能把自己贖出來成為平民。這個十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關係?現代人也很難搞懂。如佳越看越頭疼,一看已到了晚上兩點多,就把電腦關掉,一頭倒在自己的席夢思軟床上,嘴裏念叨著:十夫、十夫······昏昏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如佳發現自己穿著古代婦女的長衫,掉下了懸崖。如佳猛地睜開眼睛,卻更加驚異的發現,自己正掛在懸崖邊的一棵小樹上,小樹離懸崖頂上隻有三四米,但是小樹的下方是萬丈深淵,嚇得如佳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喊救命。忽然一個矯健的身影,腰間捆著一條繩索,矯健的蹦到懸崖壁上的小樹旁,一把摟住了如佳的腰,然後衝上麵說:“快把我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