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浮生若夢又一朝(2 / 2)

淺草的進來,打斷了兄妹兩的溫情時刻,南衣看諸葛白皺著眉將枇杷水咽下去,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日家中的氣氛再不像昨日那般感傷,午後,南衣陪諸葛白窩在書房看書。晚上用過夕食之後,兄妹兩人又弈棋到夜深,諸葛白卻還欲罷不能,卻是被南衣哄著去睡了。

因為白日的首戰告捷,南衣這一夜都睡得極香甜。

第二次起身用過朝食之後,南衣卻是更諸葛白央告要去家中的鋪子看一下。今日她跟諸葛白說想自己管理店鋪並不是玩笑,前世她跟隨那人之後,也曾幫他打理過營生的,不然沒有銀錢,那人一個寒族是如何爬到那樣的地位。

她前生十來歲的記憶都已經寡淡,再者前世那時不關心家中的鋪子做的是什麼營生,今生她想好好生活,而哥哥也要奮發讀書,到時候必定是要去建康,所費的銀錢必定不會少,所以她想自己去看一看鋪子的狀況,倘若不好,也好從現在開始改善經營。

諸葛白沒有反對,他對南衣要做的事情都是十分縱容的,見妹妹要出門,他便要陪著去,南衣卻是不依。諸葛白身體不好,她不想他坐車勞頓。便哀求道說等她看了有了眉目,下次讓哥哥再陪她去,這次便要他在家中休息。

諸葛白也是知道自己身體的,便沒有強求。,但是諸葛白擔心一個小姑子拋頭露麵總是不安全,東晉雖沒有十分顧及男女大防,隻是倘若有那拍花子的販子看妹妹長得靈秀下手了,他便追悔莫及了。因此他便吩咐伯叟和淺草都陪南衣一起去。

南衣想一下也覺得哥哥說的是有道理的,士族的小姑子出門都是有家仆的。她雖不是士族,但單獨與婢女出門,也是有些危險。又怕諸葛白擔心,便笑著應了。諸葛白又吩咐伯叟讓他不要少戴了銀錢,以免到時候南衣想要買點什麼拙荊見肘。

看到諸葛白妹控的模樣,南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隻覺得心中溫暖。她的兄長,真是這世上最好的兄長。家中不算富足,卻總是讓她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南衣與淺草一同跪坐在牛車之上,二人都麵色新奇的打量著沿街的街景。淺草是因為作為仆役甚少出門,而南衣卻是因為她後來隨那人去了京口再去建康,對晉陵的印象基本已經淡了,此時懷著另一種心情再看,卻是新奇。

當年永嘉之亂,西晉士族在士族首領王氏的領導下衣冠南渡,許多南遷的北方士族都是在晉陵江乘一代作為僑郡落腳。江乘至今都有許多一等士族的宗祠,隻是那些士族嫡脈一支,都遷進了寸土寸金的建康城。

諸葛氏作為跟王氏一樣的山東臨沂士族,在南遷時自然也是落腳在江乘,當時的江乘隸屬於陵晉郡丹陽縣。隻是崛起的恒氏家族恒溫當權之時,卻央求當時的司馬家皇帝將丹陽縣從晉陵郡劃分出,稱丹陽郡,司馬家皇帝同意之後,恒溫又劃分丹陽的江乘為縣。

南衣家的店鋪就在離晉陵郡大約二十裏路的丹陽郡江乘縣。

當年南衣還暗自驚奇為什麼自家的鋪子在江乘縣自家的宅子卻不在。如今他才明白,想必是父親是因為母親才沒有在江乘生活,而是來了晉陵。要知道,許多士族大家都在江乘有宅院族人,母親的身份,必定是要隱瞞的,大概因為這樣,他們才遷到沒有人認識的晉陵吧。

南衣坐在還稍算平穩的牛車上,心情十分愉悅。原本此時寒門乘坐的牛車十分簡陋,但南衣出身以來,對出行車就十分講究。那種普通的牛車坐起來就是一路顛簸嘔吐,所以在她的強烈央求下,諸葛明按她的意思講牛車重新改裝了下。

她家的牛車門是設在後邊,垂遮帷簾。棚前和兩側開有欞(音靈)格窗。棚頂呈拱形,前後出長簷。棚頂四角各立一柱,四柱上支撐一項大帷幔。帷幔繡以梅花圖案。

雖然她沒有像王涼一樣,在車中墊著千金一匹的紗,卻也是命淺草將棉布縫合墊了厚厚一層。棉布在東晉並不貴重,士族們好穿著華貴的錦緞,所以諸葛明雖然煩憂小女兒任性,但也沒有過多苛責。

牛車寬敞,南衣跪坐了一會便有些不耐的伸直了腿,惹的淺草嬌笑不已。

因為路途不近,走官道的人多,怕晚上趕不及回來,南衣便吩咐伯叟從晉陵山的山路中穿過去。南衣掀起後麵用來做簾子的厚搌布,看著山道兩旁的的青山綠水,不由得覺得心神輕鬆。

晉書有雲,晉陵之美甲之天下。

此時尚未曾經過人工汙染,又有著天然雅致的晉陵風光,卻是算是晉陵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