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浮生若夢又一朝(1 / 2)

聽著那腳步聲漸漸走遠,諸葛南衣再次抬手抹去臉上的汗水,轉身又走到銅鏡跟前,對著鏡子裏的女郎跪坐下。

銅鏡中,那個麵容絕美的少女,正睜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自己。

諸葛南衣深深呼吸了一下,又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白嫩的肌膚上青紫的印子和疼痛感都那麼明顯。

她輕輕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鏡子裏的少女同樣也報以笑容。

望著這樣的笑容,諸葛南衣突然捂住臉,小聲的嗚咽出聲。

屋外,那其實並沒有走遠的婢女聽著屋子裏竭力控製小聲的嗚咽聲,歎了口氣,女郎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卻要擔負起家庭的重擔。

諸葛南衣哭了半晌,才從銅鏡前站了起來。

她望著鏡中哭的梨花帶雨的麵容,驀的又笑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的笑容,卻是燦爛明亮的。

她,又重活了一世。

所有的瘋狂,所有的迷戀,所有的執迷不悟,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烈火焚燒的銘心的痛苦,這一世,她還是她 ,但是已經是不一樣的她。

前世也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做了多少事,才讓上天對她如此厚愛載德,這一世,不管是何種省份,她一定好好的活,絕不為妾,絕不讓人踩在腳底。

這樣想著,她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迷人的笑,這樣的笑容,掛在這張絕美的臉上,更是多了三分清純的魅惑。

這張臉,是她十二歲之時,還未及長成的麵容。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卻幸運的回到了前一世,十二歲稚齡。

在她小的時候,諸葛氏尚且還算旺族,她記得是從父親的消失開始,慢慢愈加捉襟見肘。

諸葛南衣將目光放在房間的繡床上,秋帳上的刺繡是江南有名的文秋娘所繡的樓閣尋梅圖,繁複的繡藝堆疊出梅枝盡將綻放的美態,仿佛小兒女那訴不盡的衷情寫意。

她走到繡床邊坐下,身子向後一仰,閉起雙眸,將大腦放空。

這一年,就是她十二歲的這一年,父親出門遊曆,始終未有音信。

一開始還好,可是過了一年,父親還未回來。

堂叔祖父一家說她兄妹二人年紀尚幼,無法整理好家中的店鋪和財務。

說父親臨走之時說,要將家務托付給他們料理。

於是他們兄妹就聽從了堂叔祖父的話,將賴以生存的店鋪契約和家中珍貴的東西,都交給他保管了。

後來,父親三年都沒有回來。

堂叔祖父一家,從一開始的克扣口糧,到後來堂而皇之的用起諸葛南衣一家的財富。

可惡的堂叔祖父一家,因為這筆財富越過越好,而她和哥哥卻食不果腹,更沒有珍貴的藥材延續哥哥的生命。所以,她才因為那雪中送炭的一塊金餅子,對那人芳心暗許,也因為哥哥需要錢財買藥,她願意同那人做妾。

這一段虐緣開始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們拱手,將店鋪和財富送給了堂叔祖父一家。

這一次,她必定不會再像曾經那樣信任那些心腸惡毒的人,她必定要好好守護哥哥。

紗窗外,星空高遠,夜色清冷如墨,寥寥的幾顆星辰掛在浩瀚的夜空中,顯得分外的寂寥。

諸葛南衣將目光從麵前的銅鏡前一開,借著微弱的燭火,看著窗外的夜空一動不動。

這樣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來,往床榻上一躺。

她想了許多,想著自己的重生,想著父親的下落,想著要將家中的財產牢牢的留在手裏。

這樣想著的諸葛南衣因為疲累,深深的墜入夢中。

“女郎,女郎,該醒醒了。”

迷迷糊糊的諸葛南衣,被一聲聲柔和的呼喊叫醒,她睜開雙眸,見她的侍女淺草站在床榻前,手上端著麵盆和洗漱用品。

還在怔忪中的諸葛南衣,被淺草扶起,往口中灌了一口蜜水,輕聲道:“女郎,今日不是還要去書院接小郎君麼。”

甜潤的蜜水入喉,諸葛南衣一下子清醒了,她驀的坐直身子。

諸葛南衣打量著眼前的婢女,見她目光中除了深切的關心還有一絲焦急,顯而易見,她對自己的哥哥分外的關心。

諸葛南衣輕輕笑了出聲,要是沒有前世的那些經曆,她實在看不出淺草這個小丫頭懷春如此的早。

不過想到自家哥哥那俊秀的麵容,諸葛南衣也覺得很正常。

要不是因為身體差,喜歡自家哥哥的小姑子,也不會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