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在皚皚白雪的籠罩下,一切本該是那般的幹淨。隻是那不絕於耳的火藥炸開聲,伴隨著人們驚慌的喊聲,讓這隆冬似是更冷上了三分。天灰蒙蒙的,天上那漂浮不定的雲亦是灰蒙蒙的,正如我此刻的心情,同樣是那般灰蒙蒙的。
身後是大紅色的宮牆,回首望去,我依然可以看到那琉璃的瓦蓋,城牆內垂柳殘敗的枝條。曾經,那裏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更是我避風的港灣;可是現在,我已經不得不逃離那裏了,因為那裏對於我來講已經不再安全。
父皇過去最信任的將軍——東方恒,帶著本該南下抗擊入侵的南湘軍的軍隊反了,不到一日,他們便攻到了城門下。而父皇也被迫自縊於大殿之中。於是,就在這場猝不及防的兵變中,我的幸福破碎了,沒有了依靠的我,在這亂世中早已變得人人可欺,又人人可棄。
母後急匆匆地將我叫道未央宮中,塞給我了一個包袱,便讓如姑姑帶我離開皇宮,走得越遠越好。
來不及等我細問,我已被滿麵焦急的如姑姑拉著奔出了皇宮。不再顧忌形象、體麵,此刻,我們要做的不過是逃跑保命而已。此時,我年方十五,十五年之中,我從未踏出過宮門半步,從未想過,我第一次邁出宮門,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幅垂敗的景象。
這時,我方憶起幾個月前宮中有一個“半仙”的瘋言瘋語:“大昭的氣數已盡,已盡!”那時,我剛從禦花園回來,路上遇到個瘋子在那裏說些瘋話,心情自是不會好的,看到他已被侍衛壓著向宮門走去,也就懶得多問什麼了,正欲離開,卻忽然聽到那瘋子嘴裏似是在嘟囔著些什麼:“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我依舊沒有當真,尚未邁步,就聽到那瘋子深歎了一口氣,搖著頭歎息著說道:“公主,又何必這般執著呢?複仇的路是那般的艱辛,不是你能走的起的。”
聽聞他喚“公主”二字,我剛要邁出的腳步亦停了下來,偏過頭去,我看向那瘋子,隻見他雙眼迷離地看著我,似是在看我,又似是透過我看些別的什麼。這種想法剛一冒頭就將我自己嚇了個夠嗆,我不再去多想那瘋子的話,急忙離去,頗有些逃離的意味。
今日想起那瘋子的話,我依是不能明白更多,隻是隱隱覺得那瘋子的話很是深奧,我甚至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那“瘋子”才是獨醒者,他所說的都是對未來再準確不過的預言。
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我不去多想那些了,再次回望不遠處的皇宮,我低聲慨歎,在那歎息聲中,我似是看到了父皇的笑顏,母後清冷的麵孔,還有皇弟天真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