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長樂打開頂端鐵門,他的臉被映得通紅,爐子裏無比熾熱,他看看下麵,又回過頭來看了陳菲菲一眼。
“菲菲,我喜歡你,讓我再看你一眼吧!”他憨厚地笑起來,這樣的話,以前他從未說出口,說完之後,他的臉膛顯得更紅,也許是被火焰映紅的。
陳菲菲流著淚,拄著鋼筋站好,好讓他仔細端詳自己。
“別哭,笑一個給我看看!”他微笑著對她說。
她使勁擦幹眼淚,努力做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但心裏清楚,自己現在笑起來,簡直比哭還難看,眼淚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會回來的,照顧好你自己!”他遠遠朝自己豎起大拇指,然後鑽進反應爐裏,大廳裏回蕩的轟鳴聲越來越響。
她舉起鋼筋繼續前行,咬著牙也要打碎張秋芳的頭顱,此刻腦袋裏越來越難受,無數意象糾結在一起,很多張逝去的臉孔,如鬼魅般出現在眼前,阻擋著她的視線,讓她寸步難行。
“張秋芳,你這個孬種,不是你口口聲聲說,要讓我結果你的性命嗎?怎麼,怕了!”她頭疼得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兀自站在那裏,朝著對方大聲叫罵起來。
除了噪音,她聽不到任何回應,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個滿麵憂鬱的年輕女人,她幾次懇求自己結果了她,她想超脫,不想再被人控製,但她不能給自己提供任何幫助,自己曾經答應過她,她就在眼前,自己隻要向前邁出幾步,就能實現她的願望。
她把鋼筋當拐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艱難地邁出最後幾步,眼看就要到跟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身體和地麵摩擦的聲音,同時感覺自己腳脖子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原來是山崎玉,他在地上匍匐而行,批命抓住自己的腳,不讓自己前行一步。
“菲菲,別這樣!”他是在懇求自己。
“我別無選擇!”她堅定地說,然後又往前邁了一步。
“在上麵,陳將軍還坐在火車裏,隻要你打破張秋芳的頭,火車立刻就會開動,然後進入隧道裏,他將會永遠消失,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山崎玉情緒激動起來。
“這都是你造成的,對此,我已經放下了,我父親早就消失了,火車現在在何處,都是幻覺,失去的終將逝去,已經過去的事情,再也無法挽回,就像曾經的你我一樣!”她的眼淚,此刻已經流幹。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他見說不動她,便死死抓住她的腳踝不撒手。
陳菲菲急得一腳把他踢開:“我的丈夫還在爐子裏,我要馬上去救他,滾開吧!”這一腳提到他頭上,頓時鮮血淋漓。
“你的丈夫是我!”他徹底陷入瘋狂中,然後霍地一下站起來,雙臂向前伸出,要卡住她的脖子。
“別過來!”她舉起鋼筋,用尖銳的末端對準山崎的喉嚨,但她在後退,她的腿在發抖。
“我要帶你走!”山崎等著血紅的眼睛,不相信她會對自己下手,肆無忌憚直撲過來。
隨即他發出一聲慘叫,腳步驟然停止,地麵上出現一灘血,而且越來越多,一根鋼筋直挺挺插在他胸口。
“菲菲,你真對我下手了,我可是孩子的親爸爸!”他想哭卻哭不出來,每吸一口氣都變得異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