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趙興忠拍了拍植物人的額頭,嘴裏輕聲念叨:“好了,可以走了!”說也奇怪,植物人竟然兀自坐起身,然後扶著他的胳膊,動作僵硬地站起來,然後拖著筷子一般的腿,往門口走去,隨即離開。
“原來如此,所謂的每天死一次,原來是趙興忠在搞鬼!”他目睹了小野“複活”的全過程,一個謎題就此解開,心說鬼子還真是狡猾,隻派個漢奸躲在假營地裏,弄個假人就想冒充一個中隊。
同時他也明白為何薛半仙會說自己半夜聽到詭異音樂聲,這些靈魂球如白小姐所說,都是日軍戰死士兵的意識封存,都是些死硬派軍國主義分子,它們唯一會為之興奮的,就是日本軍歌,薛半仙聽到的音樂,其實就是這種歌曲,隻不過他從前沒聽過,音樂調子又很難聽,被他當成了喪歌。
事情到此還沒完,趙興忠擺弄完植物人後,又把注意力轉移到滿樹懸掛的幹癟人皮上,隻見他不厭其煩地把所有幹皮都收集下來,這些人皮很輕,倒不用費力氣,隻是掛得比較高,有時候需要踩著凳子才能夠到。
半個小時候,地上堆積了上百張同樣的皮囊,像小山一樣,把趙興忠圍在當中,人的皮相很奇怪,懸掛的時候,縱然裏麵是空的,看上去也不算別扭,一旦攤開放到地上,就像是壓扁的麻袋片一樣,人的臉就顯得更寬,五官比例全都變了,怎麼看都覺得這不是人,分明像個怪物。
但趙興忠卻滿不在乎,被圍在上百張皮子中間,還有心情哼歌解悶,他真是麻木了,看著小山一樣堆積的皮囊,王登學卻驚悚得脊背冒冷汗,他倒不是害怕這些雷同的臉,而是恐懼這個假兵營絕不是這兩天才出現在這裏的,以小野每天上吊一次推算,這個詭地在穀娘娘冤至少已經潛伏兩個月以上了,這麼長時間裏,部隊偵查員竟然對此一無所知,要不是自己今天冒險進來,隻怕大家還蒙在鼓裏。
而且事情也不像趙興忠昨天對薛半仙所說的,自己是背著小野太君過來查看地形,他們既然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地形自然無需半夜去勘探,這說明趙興忠昨晚對薛半仙說了謊,他的真實目的其實是為的把薛半仙引到別處,恐怕也是怕他發現兵營裏的詭秘。
由於皮子堆得牆一般高,趙興忠的身體完全被擋在裏麵,為了看清他在裏麵到底幹什麼,王登學繼續匍匐前進,爬到皮子跟前,然後像依靠掩體那樣,支起身體,但依然貓著腰,順著縫隙往裏張望,發現趙興忠此時正捧著一張人皮,像吹氣球一樣往裏麵吹氣,人皮的眼睛和口鼻部分都被他用糖漿糊住,上麵還點出黑眼珠,吹脹的人皮真和活人毫無二致。
他每吹好一個,就把它放到自己身後,沒過多久,趙興忠身旁就站了十幾個這種空皮氣囊,個個栩栩如生,王登學心說這就是小五他們發現的敵軍士兵,也不怪偵查員失誤,隻要距離超過十米,任何人都沒法分辨這些人到底是真是假。
“讓你睡覺不睡,大半夜的,跑進來瞎看啥?”趙興忠突然停下手裏活計,伸直脖子喊了一聲。
王登學心裏一驚,本能反應就是轉身要走,就聽趙興忠又發話了:“既然睡不著,也別光站著看了,過來和我一起幹活吧!”
王登學感覺自己雙腿發麻,心想剛才自己偷窺的時候,並沒發出一點聲音,趙興忠怎麼感官就那麼靈敏,能察覺出自己的存在呢?他覺得此人不簡單,不知他是否看破了自己的偽裝,同時叮嚀自己先不要聲張,遂依然裝做傷號步伐,來到他跟前,想看看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