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陳菲菲被困憲兵隊,意識遊離三界外,情勢極度危險,耿長樂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先前她在醫院被抓走的時候,他就差點衝冠一怒為紅顏,被陳菲菲強硬的眼神壓住,沒在醫院動手,不過他一直暗中跟著渡邊一行人,見他們進了憲兵隊,又開始擔心,怕陳菲菲被酷刑折磨,薛半仙和他在一起,天黑之前,兩人沒敢妄動,隻是潛藏在憲兵隊廢棄倉庫旁邊,這裏位於小樓後麵,位置偏僻,又挨著個臭水塘,天氣一熱起來,周圍鬱鬱蔥蔥長滿了各種帶刺兒的植物,平時很少有人過來,他們躲在裏麵,正好可以聽到樓裏的動靜。
太陽落山後,天越來越黑,等到大約十點半以後,小洋樓裏逐漸安靜下來,隻有一層還亮著燈,那裏就是刑訊室,所有人都在裏麵。
由於當天抓來兩個“要犯”,渡邊顯得很小心,生怕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因此征調了警備隊一個排的士兵擔任警戒,由於警備隊隊長胡魁已經被抓,所以領頭的是個日本軍曹,這十幾個人帶著長短槍,在小洋樓周圍四處巡邏,都是一幫酒色之徒,每次有人碰麵,都會冒出打嗝放屁講低俗笑話的動靜。
十幾個偽軍四處遊蕩,走著走著,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本來黑乎乎的後院突然亮起一道白光,本來以為月亮升起來了,可算算曆法,五月初一,正是月相最虧的時候,天空彎月纖細如鉤,在如絲般薄雲掩蓋下,黯淡無光,這幫人就開始納悶,如果不是月光,那是什麼照亮了垃圾場呢?
有人抬起頭,順著光亮的方向瞧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們發現放置廢棄物的倉庫旁邊,本來有一棵老槐樹,活的年頭很久遠,枝幹粗壯,葉茂根深,到了晚上,本來樹冠上應該黑乎乎一片才對,這會兒不知為何卻從裏麵透出白色光亮,那光慘白慘白的,讓人看著怎麼都不舒服。
“這他媽的,什麼玩意兒?”兵痞們叼著煙頭,湊過去細看,發現樹上掛著個白紙燈籠,光線就是從這兒來的,所謂白紙燈籠,其實也是棺材鋪做的一種紙活,專門用在白事上,大戶人家死了人,守靈的時候,靈堂上就掛滿了這種燈籠,或者七月初七鬼節的時候,為了引導鬼魂歸路,一般人家也會在門口掛上這東西,不過此時剛剛五月初一,還沒到掛燈籠的時候,偽軍們很納悶,但看著它掛在上麵,本身就不吉利,因此都感覺不舒服,故有人想爬上去,把燈籠摘下來。
這家夥爬樹剛爬到一半,突然發現頭頂上的燈籠跳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迷糊了,可底下人看得清楚,紛紛發出驚呼聲,緊接著,燈籠又跳了一下,這家夥臉色也變了,因為燈籠完全是自己在跳動,周圍沒看到任何人!
他一緊張,從樹上直接摔下來,一屁股跌坐於草叢裏,被嚇得雙腿發軟,半天都沒爬起來,見他渾身汗毛倒豎的樣子,其他人也開始不淡定了,有人說是不是鬼怪作祟?畢竟時值端午,各種邪祟都從地下鑽出來,這幫偽軍沒啥文化,也分不清端午和中元的區別,但凡看到五毒,就自然和邪門歪道聯係在一起。
況且偽軍們也覺得憲兵隊這地方,怨氣一直都很重,憲兵隊民間號稱鬼門關,有命進來沒命出去,就算僥幸撿條命,身上也得掉層皮,那時行伍中的丘八,見多了生死,膽子反而越來越小,尤其警備隊皇協軍這幫人,怕死怕得厲害,因此看到樹上燈籠一跳一跳地,遊走於樹葉間,連開槍都不敢,都說槐樹是木中鬼,木又通墓字,很忌諱在槐樹下見血,過了會兒,樹上的燈籠突然看不見了,偽軍們正在奇怪,可沒過多久,燈籠竟然在平房房頂上又出現了,還是一跳一跳的,好像被無形的手提拉起,跳著奇怪的舞蹈,眾人更加悚然,要知道平房一帶,就是日軍埋死人的地方,但凡刑訊室受刑而死的人,都被拖到平房和大槐樹之間有一個爛泥塘裏,任由屍體腐爛發臭,所以憲兵隊周圍常年彌漫著淡淡的屍臭味道,平時他們鼻子聞慣了,都不覺得,這會兒發現燈籠往那兒跑,這才回想起這一係列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