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耿長樂鬆開手,薛半仙捂著虎口,疼得嘶嘶吸涼氣。
“疼不疼?”耿長樂小聲問了一句。
薛半仙吸了吸鼻涕,差點哭出來。
“看見沒有,這招兒還是李山教我的,想想你要是過去,會怎麼樣?”耿長樂教訓他說。
“那咱們就任由他胡作非為嗎?”薛半仙還是不服氣。
“陳縣長教育我說,麵對未知的事物,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就先觀察它的變化。”他說道。
這會兒李山已經挖出一個深坑,藍玉如就躺在裏麵,兩人距離李山也就兩三米遠,因為野地風大,他們又處在下風口,小聲說話也不怕被聽見,而且一切都能看的真切,他們發現那女人果真躺在破席子裏,李山吃力地把葦席拉出來,女人的身體就暴露在月光之下,瘦骨嶙峋,毫無美感。
她還穿著那身灰白色的囚服,麵容憔悴,耿長樂記得白天在卡車上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神色就很不好,仿佛得了一場大病,蒼白的臉,油乎乎的頭發,還有突出的顴骨,短短幾天時間,她仿佛被光陰吸幹了精髓,隻剩下一張幹癟的皮囊,這會兒躺在墓穴裏,自然形象更為駭人,眼窩深陷,嘴唇也癟下去,倒是牙齒往外凸得很厲害,由於正麵躺著,一時沒發現傷口是否愈合,但她的樣子很像是具真正的屍體。
隨著李山把屍體抬出來,他們見到了藍玉如的全貌,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強忍著沒叫出來,因為短短半天時間內,屍體的頭發和指甲有長了一大截,現在肉屍被李山扶著,上半身垂直坐在地上,頭發低低垂下來,如散開的拖把,撒得一地都是,而她的雙臂正好耷拉在李山背後,十根指甲仿佛白骨精的利爪,月光下泛著白光,十分嚇人。
隻是兩人是在想不明白,人死了,為什麼頭發和指甲還能一直生長,許是愈合的能力還沒絕跡,傷口是長不好了,但頭發指甲還能順勢活上一段時間。
他們看到李山抱著屍體的手微微發抖,不光是手,身體也在哆嗦,嘴裏小聲默念著什麼,許是佛經或是其他咒語什麼的,耿長樂聽不懂,薛半仙聽不見,但說明一點,那就是李山本人也很害怕,可他就是停不下來,像是上滿了發條,一直把動作繼續下去。
此時耿長樂也無法確定這女人到底死了沒有,不過兩秒鍾後,這個問題得到了解答。
李山身旁放著一輛木頭小車,就在他打算把屍體往上搬的時候,那女人突然暴起,月光下她本就醜陋怪異的臉,再加上被槍決時滿臉飛濺的血汙,以及幹癟的皮囊,這活像女鬼月下要吃人的場景,岔開的五指配上半尺長的指甲,李山被嚇得大叫一聲,可不見他有絲毫要逃走的意思。
“第二次了!”耿長樂心說,“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裝死!”其實這麼說也不全對,也許在槍決的時候,她昏迷過去,然後被人活活埋進土裏這麼長時間,一直處於缺氧狀態,直到李山來刨墳,才把她喚醒。
藍玉如蘇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卡住李山的脖子,李山奮力掙紮,兩人坐在地上廝打起來,她指甲很長,很快在李山頸部劃出很多劃痕,血淋淋的,李山縱然感覺疼痛,也不敢叫出聲來,女人也不會說話,無聲地撕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