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穀河這段日子很倒黴,先是被屋頂黑貓嚇得魂不守舍,隨後又在孟家遇到如意複仇,被燒得差點就回去陪渡邊一塊住院了,從那以後,他惶惶不可終日,就一直躲在憲兵司令部的情報室裏不出門,每天的工作就是戴著耳機,傾聽縣城上空的蛛絲馬跡,可令他困惑的是,這幾天空氣中異常安靜,就連平時常有的那種背景噪音都聽不見了,他開始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更疑惑難道那天晚上自己見到的黑色怪臉真的是索命亡魂不成?
一晃幾天過去了,悶在屋子裏的野口內心異常煩躁,他內心的兩股力量一直在互相抗衡,一個是膽怯的情緒,另一個是狂暴的情緒,一直以來,都是狂暴的情緒占據著他內心的統治地位,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膽怯其實一直存在,隻不過之前都被掩蓋了而已,一旦遇到無法解釋的事情,他內心中狂暴的虛火被越澆越弱,他開始感到害怕,怕自己會被鬼魂追命,要是那樣的話,就算他是隻貓,擁有九條命,所欠下的血債都不夠償還的。
在縣城的另一端,有一間不起眼的醫院宿舍裏,陳菲菲和耿長樂正在策劃對野口穀河的刺殺計劃,其實計劃本身很簡單,陳菲菲首先要去邀請野口穀河到眠月樓尋歡,然後耿長樂裝扮成神秘人的樣子,當著眾多妓女和漢奸的麵對野口實施刺殺。
之所以要當著眾人的麵進行刺殺,陳菲菲解釋道,是因為野口遇到黑貓那天王桂芝在場,他見到了黑貓的樣子,也就知道了神秘人的大致形象,況且之前他在城西老枯井就遇到了類似的情況,盡管他沒有看到那人的麵貌,但是陳菲菲斷定那一定是這個神秘人所為,根據王桂芝等人的回憶,那晚他們遇到的井底黃光就是火光,當時神秘人肯定是躲在井底燒紙,想驗證李克虎留下的謎語到底是什麼,沒想到他燒的紙太少,陳菲菲恨恨地想,要是他豪放點多燒些紙,也就沒有後來薛半仙什麼事兒了,再說王桂芝,他可以在事後作為證人來驗證野口穀河是死於鬼魂索命之類的說法,如果屋子裏當時還有其他人的話,都可以作為目擊證人驗證王桂芝的話,從而把他們二人的關係撇清。
而要實現當著眾人的麵刺殺,又不讓他們尖叫或者反擊,就需要有額外的物品來幫忙,這時陳菲菲拿出了兩支鎮靜劑,她神秘兮兮告訴耿長樂,這兩支鎮靜劑是入侵李山頭腦那天她從山崎玉那裏偷偷拿的,因為在侵入頭腦之前,她看著山崎玉給李山注射了一管鎮靜劑,所以記下了山崎大夫存放這些藥品的位置,然後趁著他不注意,就偷出來兩支同樣的藥。她告訴耿長樂,行刺的時候她肯定也會出現在現場,而且她會盛裝打扮成日本歌舞伎的模樣,為野口穀河表演歌舞,這兩支鎮靜劑她會偷偷灑在紙折扇上,表演的時候她會揮舞起紙扇,讓它略過每個在場之人的鼻子,包括她自己,適當劑量的鎮靜劑會暫時讓人慢慢失去意識,在這期間,他們會變得動作遲鈍,語言不暢,最後昏睡過去,耿長樂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充分地現身,然後在眾人即將昏睡之時拗斷野口穀河的脖子,之後跳窗逃走,毀滅身上的一切證據,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日本憲兵隊來處理。
對於這個計劃,耿長樂完全讚同,他打心眼裏佩服陳菲菲心思細膩,能把一起行刺事件設計的不留痕跡,而且讓漢奸們替自己作證,他覺得整個計劃已經天衣無縫了,他問陳菲菲,先前那次把黑貓放在鐵皮屋頂上是不是就為了給這個刺殺計劃做鋪墊?陳菲菲卻笑著未置可否,盡管她不說,但是耿長樂覺得論鬥心智,野口穀河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隻要一個動作,就能把看似凶狠跋扈的野口像提線木偶一般擺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