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片刻,馮保從耿長樂的眼睛裏看到了如潮水般的激動,而耿長樂則隻從馮保的雙目中看到迷茫和困惑,此時他也顧不得那些了,伸出雙臂用力拍在馮保的胳膊上,興奮地嚷道:“這些日子不見,你小子跑到哪裏去了?”
他的力道很大,加上趙華這些日子全身都是傷,馮保被一下子拍下去,頓時疼得七葷八素差點沒暈過去,耿長樂見他呲牙咧嘴的樣子很痛苦,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馮保捂著胳膊嘶啞地說:“我是從鬼子憲兵隊裏逃出來的!那次戰鬥失敗後,我和王長發,王義還有李聞喜三位同誌不幸被俘,在憲兵隊裏受盡了敵人的酷刑,昨天我趁鬼子沒注意,咬開繩子逃了出來。”說著撩開袖子,給耿長樂看他身上的累累傷痕。
耿長樂看到這道道帶血的傷口,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心想這些日子同誌們受了這麼多苦,隻恨自己想不出辦法將他們解救出來。
“就你一個人逃出來了嗎?那三位同誌呢?”耿長樂擦了擦鼻子,聲音有些哽咽。
馮保故作悲傷地歎了一口氣,使勁將自己的眼圈憋紅:“那三位同誌還關在牢房裏,昨天我剛要解救他們,鬼子就進來審問了,無奈之下我隻得隻身逃出來,沒想到在縣城裏還能見到自己的同誌,這也是萬幸。”
“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們救出來!”耿長樂狠狠用拳頭砸在土地廟的朽木柱子上,重擊之下,整個大梁都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頭頂的茅草和木片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
“咱們的隊伍現在怎麼樣了?你怎麼住在醫院裏?”馮保見自己這番話已經發揮了作用,開始一步步試探耿長樂的底線。
耿長樂恨恨地說:“程雲彪那個狗東西,真該千刀萬剮!就是他和什麼狗屁黑仙會設下圈套,引得咱們中了埋伏,高指導員犧牲了,盧連長下落不明,隊伍被打散了,就剩下我躲在城裏,每天想著要報仇。”
馮保聽他罵起程雲彪和黑仙會感覺很尷尬,可為了繼續刺探隻能跟著他一起罵,罵過一陣子後,他實在忍受不了自己罵自己的感覺,隻得悄悄撕扯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讓真實的痛苦轉移這個話題。
耿長樂此時情緒也漸漸平緩下來,接著問起了馮保以後的打算。
馮保說眼下咱倆和部隊失去了聯係,他想今晚混出城去,找到軍分區,先和組織聯係上,然後再回頭慢慢尋找盧連長和其他同誌,隻是他並不認識軍分區的同誌,不知道如何才能和他們聯係上。
耿長樂聽了一拍胸脯,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軍分區的同誌我認識,我可以給你寫一封介紹信,你拿著信出城往北走,就能找到他們,說罷掏出紙筆,當場就把信寫好了,署名永定縣大隊耿長樂。
馮保看到介紹信,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心想程會長可真是神機妙算,就知道從他這兒能找到突破口,到今天他才知道“高副官”的真名叫耿長樂,身份真的是八路,這大把的情報加上這封介紹信,自己今天可是立了大功,耿長樂今天說的每一句話,對日本人來說都可謂是重磅的消息。這種換命套情報的方式,除非你是諸葛再世,還得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否則誰能想到這張八路軍戰士的軀殼下麵,竟然隱藏了一個黑仙會的特務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