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追金索魂陣(1 / 2)

陳菲菲坐在桌前,他們都按照自己的部署各自行動去了,隻剩下她無言獨坐西樓,把酒臨風敬月影,與剛才的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不同,此時的她疲憊地靠在座椅上,臉色蒼白,神情無助。

命運無常,把她陰差陽錯帶到永定,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縣城,能依靠的人隻有自己,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自己現在應該身在何處?也許這個結果早在畢業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就算不在這裏,她也會身處其他城市,做著類似的事情吧。處處為家即為無家可歸,家世富貴不能代替心靈的藉慰,孤單的心,漂泊的人,寂寞的影,惆悵的情,人前的沒心沒肺,肆無忌憚和轉身之後的空杯灌淚就像一張紙牌的兩麵。

喝完最後一杯酒,她用手掌在精致的臉盤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傷感的時間已過,她要馬上調整思緒,永定城不大,可處處暗藏你死我活的生死鬥爭,該清醒的時候,一定要萬分警醒,否則,能留給自己的表達空間就隻有墓碑銘文上的被矯揉造作之能事了。

來到崔宅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大群的烏鴉在頭頂上飛過,夕陽西下,晚鴉歸巢,崔家久未沾染人氣,更顯一片蕭殺。

耿長樂正在花園裏忙活,地上已經挖出了一個深坑,按照她的要求,這坑挖得兩尺深,直徑也約兩尺,眼下耿長樂正在挖第二個坑。他揮動著胳膊,健壯的身體帶著細長的鎬頭,在空中舞出優美的姿勢,充滿了力量感,也帶給她充足的安全感。

“山崎玉呢?還沒來嗎?”陳菲菲環顧四周,並沒見到那位學長的身影。

“那個日本人啊!你不是交代他去醫院那東西了嘛,這麼遠的道兒,哪能這麼快!”耿長樂伸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眼睛始終沒離開地麵。

陳菲菲就勢找了塊石頭坐下,笑眯眯地看著耿長樂刨地,由於酒精的作用,她的臉蛋微微泛紅,在夕陽照射下,好像即將成熟的蘋果。

“想什麼呢?”耿長樂見她半天沒說話,感覺很奇怪,這可不是她平素的風格。

陳菲菲輕歎道:“眼看就要動手了,心裏很不安。”

耿長樂狠狠地把鎬頭砸進土裏,濃重的眉毛倒豎起來:“他禍害了那麼多人,幹了那麼多壞事,消滅他是為民除害,應該高興才對!”

陳菲菲呆呆地望著土坑:“他的確罪有應得,我是擔心計劃裏會不會有疏漏,讓這麼多不同背景的人同時做事,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導致計劃失敗,我又不是神仙,怕沒這個能耐把事兒抓好。”

耿長樂嘿嘿笑了兩聲,打趣道:“我看你快成了神仙了,要不說人和人不一樣呢,我就沒你這樣的本事,能把八路,鬼子,漢奸,反動會道門頭子召集在一起,為了一個目的幫著你跑腿!”

陳菲菲憂心忡忡地說:“正因為這樣,才讓人擔心呢!這都什麼時候了,山崎玉怎麼還不來?”她隨即站起身來,圍著耿長樂不停地轉圈,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

又過了一刻鍾光景,山崎玉提著一個玻璃瓶子急匆匆地趕過來,瓶子裏裝了半瓶水,水裏泡著一塊像煮熟了的雞蛋黃一樣的東西。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山崎玉見到陳菲菲先畢恭畢敬給她鞠了一躬,“課長一直在我辦公室裏走不開,他剛走我就弄到了這個。”他一邊說話一邊把玻璃瓶子在陳菲菲眼前晃了晃。

日本人特有的時間意識和禮貌在這時起了很大的作用,陳菲菲剛才等得有些惱火,本想見到他後抱怨幾句,可他一見麵的表現讓她的怨念硬生生熄滅了。

“這是白磷吧,就這麼小點,能行嗎?”陳菲菲用疑惑的目光審視著他手裏的瓶子。

山崎玉咧著嘴嘟囔道:“你就知足吧,就這點還是趁我們課長不注意的時候從實驗室裏偷出來的,你要這東西又不早說,我們那是醫院又不是化工廠,能找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陳菲菲皺起了眉頭,可有不好說什麼,眼下確實條件有限,能找到這些東西,就是靠大家開動腦筋想辦法弄來的,轉念又一想,當時在醫院裏,豆大的一小塊白磷,就讓張秋芳變成了那副慘狀,想來這東西的威力應該足夠大。

看看耿長樂第二個坑已經挖好了,天也快要擦黑,她得抓緊時間把陣勢擺出來,好等著程雲彪自己送上門來。

首先她帶著耿長樂和山崎玉從崔宅前麵找出兩個鹹菜壇子,這種壇子當時在北方家庭裏幾乎家家必備,北方人好吃醃鹹菜,這壇子用陶土燒紙,通體黝黑,高約兩尺多,直徑一尺五左右,頂上有個木頭蓋子,他們把鹹菜壇子放到土坑邊上,接著在不遠處掃開浮土,兩個小孩的骨骸還在下麵的土裏埋著,三個人畢恭畢敬把骨骸連同下麵底襯的衣服輕輕啟出來,放在已經洗刷幹淨的壇子蓋上。

耿長樂找來幾根線香,點燃後立在骨骸前麵的土堆上,三人對著香火默默站立,過了一會兒,陳菲菲小聲說道:“孩子們,我知道你們死得冤屈,本想早點讓你們入土為安的,可眼下有個壞人在縣城裏作惡,還得請你們幫忙,早日除掉壞人,早日讓你們超生投胎!”話音一落,三人齊刷刷向兩具骨骸鞠了三躬。麵對死者,他們還是滿懷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