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程雲彪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裏,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在縣城裏,在日本人麵前的地位急轉直下,從田中跟前的紅人變成了不停被訓斥的對象,在民間,就算不問也能猜到,那天他懇求陳菲菲幫忙的時候,很多人都親眼目睹,本來打算用陳菲菲的身體換來張秋芳的命,不料想人算不如天算,換命的時候竟然出了意外,導致張秋芳當場死亡,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讓他惱火不已,更糟糕的事,事後他又收到渡邊一郎的警告,讓他和手下的黑仙會近期務必收斂,還說他的行為給皇軍丟了人。
他當然要把這一切都歸罪到陳菲菲身上,他萬萬沒料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如此詭計多端,讓他防不勝防,眼下,他每時每刻都在琢磨的,就是如何除掉這個女人,可經曆了換命事件後,陳菲菲對自己肯定會倍加提防,想動手的難度更大了,況且這女人背後有田中小尾做靠山,如果貿然使用暴力襲擊的話,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真他媽窩囊!”一想到這事,他就恨恨地朝院裏那棵大槐樹上猛踹一腳。
樹是硬的,腳是軟的,人是疼的。他捂著腳丫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疼痛讓他更加痛恨陳菲菲,既恨她的頭腦,又想得到她的身體。
就在他心裏兀自咒罵的時候,眼神落到了院子裏那兩盆鮮豔的紅花上,那紅花高約兩尺,看上去像象牙紅,可比象牙紅晶瑩剔透,花朵呈喇叭形狀,鮮豔欲滴,又如玉石般晶瑩剔透,花長葉寬,葉子也如翡翠般半透明,讓人一看就欲罷不能。
“陳菲菲,我就不信你有通天的本事!”程雲彪端著肩膀,一隻手托在腮幫子上,對著花朵兀自冷笑起來。夜色如水秋意涼,寒眸似鐵心機藏。
次日,陳菲菲接到一封請柬,請柬是偵緝隊長王桂芝送來的,他來的時候滿臉訕笑,通常來說,賣身投靠日寇的低級漢奸都是一個德行:麵對窮苦無依靠的老百姓時,他們作威作福,吆五喝六,而麵對比他們地位更高的人,則一副點頭哈腰的小人樣子。
請柬是程雲彪寫的,陳菲菲打開請柬,上麵寫得冠冕堂皇:說到適逢中秋,又恰好趕上陳忠海將軍的千金留在永定城做客,他要盡一盡地主之誼,特地在八月十五中秋節的晚上,在和順居酒樓擺下一桌宴席,邀請陳菲菲務必賞光參加。
陳菲菲看罷冷笑一聲,把請柬折成一個小方塊,在手裏擺弄了幾下,對王桂芝說:“大隊長辛苦了,這宴席您也要參加吧?”
“程會長請的客人是您,我作陪。”王桂芝陪笑著。
“既然王隊長參加,那我無論如何也得去,就衝您王大隊長的麵子。”陳菲菲看著王桂芝的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真要去嗎?”耿長樂見王桂芝離開,趕忙拉過陳菲菲問道,他平時見到漢奸拳頭就癢癢,要是擱在往日,他和王桂芝打上個照麵,偵緝隊長王桂芝半條命就沒了,最近聽從陳菲菲的勸告,努力地修身養性,現在已經能做到漢奸在他跟前說話而臉上沒有任何表示了,即便如此,他骨子裏還是不願意和這些敗類打交道,陳菲菲知道他的心性,因此還沒有要求他現在見了鬼子漢奸就互相拍著肩膀稱兄道弟。
“幹嘛不去,咱們兩個人呆在這破地方,沒有親戚朋友,‘每逢佳節倍思親’,到了中秋節這樣的日子,總得找個朋友熱鬧熱鬧才是啊!”陳菲菲笑著說道。
耿長樂一聽差點氣樂了:“程雲彪是咱們的朋友嗎?虧你怎麼想的,還要去湊他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