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丟失的記憶(2 / 3)

“不管她是何種來曆,在鬼子那裏可是掛上了號的,說明她和鬼子還是有著某種聯係。”盧鐵旺說,“對她,一方麵我們要細心照顧,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表明她就是日本特務,可也要對她加以提防,以防萬一。這樣吧,長樂,這兩天你就負責陪著她,一方麵看她有什麼要求,另一方麵,也要密切觀察她的動向,去吧,你看什麼看?人不是你帶回來的?”

於是整個下午,戰士們就看到那個整個根據地最能打仗,英勇威猛的黑大個耷拉著臉,跟在一個時髦漂亮的女孩身後,還要時不時忍受那一連串如銀鈴落地般清脆悅耳的京片子的數落聲,小五還為此打趣說,耿長樂已經成功地由一名英勇的八路軍戰士轉變為一個合格的闊小姐跟班。不管他到哪裏,總能招來一片笑聲,無論是堡壘戶劉大娘的莞爾一笑,還是鄰居家的鐵蛋哥倆的起哄喧鬧,都無法讓他麵紅耳赤,因為看不出來,根據地沉浸在一如往日的歡樂活躍之中,卻沒人意識到他們正往圈套中越走越近。

夜幕降臨的時候,耿長樂疲憊地坐在屋簷下,長出了一口氣,這一下午把他累的夠嗆,感覺比打一場殲滅戰還要累,跟著這個陳菲菲漫步目的地到處遊蕩,要麼就坐下發呆,臨吃晚飯的時候,還抱怨夥食不好,鬧絕食,幸好劉大媽給攤了兩個雞蛋送過來,這才沒事,看到她挑挑揀揀吃飯的樣子,耿長樂就來氣,戰士們上前線打鬼子,幾天都吃不上的好東西,她還這麼挑剔,此時此刻,他打心底裏盼望要是能馬上就把她送走就好了,天曉得自己還不知道要這樣當跟班多久!

想到這裏,他閉上眼睛,打算享受下這片刻的屬於自己的寧靜,沒過多久,就聞到一股明顯不屬於這裏的氣味正在向自己逼近,他睜開雙眼,看到一個曲線玲瓏的嬌俏身影正背著雙手站在自己麵前。

“黑大個,想什麼呢?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陳菲菲說話速度很快,聲音也很好聽,隻是耿長樂對這個聲音很不受用。

“耿長樂!”他有些不耐煩。

“狗長樂,怎麼叫這麼怪的名字?”

“是耿長樂,耿!”耿長樂氣得差點蹦起來,心想這小妮子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組織上有紀律,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生什麼氣嘛,真是的!”陳菲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狗,不,耿長樂,我要洗澡,趕緊去給我準備。”

耿長樂很不情願地站起身來,心想這女人可真麻煩,根據地的女同誌不多,大家共用一個澡盆,陳菲菲盯著耿長樂,讓他把澡盆擦了又擦,洗了又洗,還盯著他燒洗澡水,涼一點也不行熱一點也不行,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把大澡盆搬到了裏屋,然後悶頭想往外走,卻又被叫住。

“幹什麼,大小姐?”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屋子裏太黑了,沒法洗。”陳菲菲眨巴著大眼睛說。

“淨瞎說,這不是有盞油燈嗎?”耿長樂指著煤油燈,那裏正跳動著豆大的小火苗。

“太暗了,洗不了。”陳菲菲不買他的帳。

“那我再去取一盞過來。”

“煤油味太嗆,受不了。”陳菲菲撅起了嘴。

“那我就沒辦法了,要麼你就別洗,要洗就別這麼多事。”耿長樂很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

“那不是有電燈麼?”陳菲菲指了指牆角,那裏有個破木頭箱子,裏麵放著的都是從前繳獲回來的,暫時用不了的東西,其中就有用油紙包好的,嶄新的燈泡,旁邊還有一個舊燈座,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連接燈座的電線膠皮都裂開了,露出裏麵的銅線。

耿長樂冷笑道:“電燈是有,可電沒有,所以沒法用,大小姐。”

“讓我看看,”陳菲菲像隻輕盈的小鹿一般跳到箱子跟前,一邊劃拉一邊嘟囔:“裏麵好東西還真不少,你們是從哪兒淘換來的?都可以開雜貨店了,哎,這是什麼?”說著話從箱子裏抽出一個黑乎乎的大鐵坨子來,上麵還帶著個搖把。

“手搖發電機!”她舉著這塊黑疙瘩興奮地跳起來,“現在可以洗澡了!”

“那玩意兒從一來就是壞的,發不了電,你怎麼還認識它?”耿長樂突然覺得這個小姑娘還挺有意思。

“我不光認識它,還能修它呢!去,給我找個螺絲刀來,別告訴我沒有吧?”陳菲菲把手搖發電機拖到昏黃的煤油燈底下,仔細地研究起來。

螺絲刀肯定是有的,他們的槍械武器也需要維修,保養,隻是一涉及到跟電有關的東西,戰士們就沒了主意,所以這個手搖發電機放在這裏這麼久,誰也沒去動他。

關於一個小美女要修理手搖發電機的事情在耿長樂去借螺絲刀的沿途路程中,被人為地無限放大,所以當他拿到螺絲刀並將其遞給陳菲菲的時候,身後已經跟了七八名好奇的戰士,他們都想看看這帶電的玩意兒到底該怎麼修,而耿長樂則想帶這麼多人殺殺陳菲菲的威風,他認定修發電機這玩意兒不是一個燙著頭,穿著旗袍,塗著紅嘴唇的豔麗女郎所能幹的。

大家把桌子圍了一圈,腦袋齊刷刷地湊到煤油燈跟前,陳菲菲撇著嘴哼了一聲,操起螺絲起子,熟練地把外殼上的四顆大螺絲卸下,打開外蓋後,裏麵是一個大的環形磁鐵,磁鐵的中心是由細銅線繞城的線圈,陳菲菲把拆下的發電機對著煤油燈照了照,原來是繞組線圈接出來的線頭斷掉了,她微微一笑,用牙齒咬住一根導線,把兩根線綁到了一起,又使勁拽了拽,然後麻利地上好外蓋,把電機遞給耿長樂:“來吧,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