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張秋芳關切地問道。
“嗯,你去拿紙筆來,我要寫封信給田中小尾。”李山閉上眼,開始回憶信中的內容。
“伏擊勝利了?”
“嗯。”
“敵人被全殲了嗎?”
“沒有,抓了幾個俘虜,連長要拿他們換兩箱子盤尼西林。”
“那個危險人物,”張秋芳已經把紙筆端到他跟前:“到底是誰?”
“是個年輕女人,打扮得很新潮,你也不知道她是誰嗎?”李山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這個消息還是渡邊中佐在這拿藥的時候,我偷聽到的。”張秋芳把嘴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道。
張秋芳呼出的氣息噴到他臉上,他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燙,剛平複下來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不由得繼續擦汗。
“你很熱嗎?”
“嗯,不,信件內容很重要,我有點緊張。”李山遮掩道,他連忙拿起筆,很快就把整封信的內容複述出來,全文內容如下:
田中小尾先生:
近日於城外伏擊偶得貴軍皇協軍官兵十三人為俘虜,另獲得貴軍輜重卡車一輛,這些俘虜及其輜重對我軍來講並無大用,欣聞貴軍渡邊中佐近日宣講中日親善以及懷柔政策,料想貴軍為了這一十三名俘虜的安危,必定寢食難安,故特將人及卡車歸還,希望貴軍能以盤尼西林兩箱予以交換,我軍亦不勝榮幸,交換時間為八月初八,地點為小楊莊外東十裏楊樹林裏,為示誠意,我方必在當日等候貴軍,交換當日雙方需將所交換物品放於同一地點,各派代表前來檢驗後,方可同時離開。
八路軍安定縣城大隊 盧鐵旺
李山把信件寫完,交給了張秋芳:“這麼晚了,今天能送出去嗎?”
“沒問題。”張秋芳自信地點點頭,“我有的是辦法。”
“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李山看著張秋芳的大眼睛,“一個人呆在敵人的地盤上,和那些鬼子漢奸周旋,同一個人,兩張麵孔,要是我,非得瘋了不可。”
“這就是我的革命工作。”她打開門,一條腿剛邁出去,突然又轉過身,斜倚著門框,衝李山眨了眨眼睛,對李山來說,這無異於就是放電:“今天太晚了,城門都關了,你不要回去了,在我這裏過夜,明早我送你出醫院。”說罷轉身離去。
李山坐在凳子上,還沉浸在被電暈的喜悅中,能單獨和張秋芳呆一個晚上,讓他的心裏洶湧澎湃,“確實是太熱了!”他對著大門,自言自語地說道。
永定縣的城南聚集了縣城裏所有的大戶人家,到處都是深宅大院,在這些大宅子中,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因為它的布局格外龐大,四重四進的大院子,高牆青瓦,氣派非凡,新刷的朱漆大門之上,一個碩大的黑色“仙”字分外醒目,張秋芳正站在這個大字下麵,輕聲叩門。
一個穿玄色長衫的男人打開大門。
“我要見會長。”張秋芳低聲說道。
“會長在裏麵,跟我來。”黑衣男人帶著她穿過兩進院子,來到中廳,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藤椅上喝茶,他滿臉橫肉,剃著光頭,頭皮上隱隱看到靑茬,看上去麵相甚是凶惡。
“哦,秋芳,你來了,快,上茶。”這個看上去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對她很親切。
“會長,八路的信來了,就在我這裏。”張秋芳說罷,將信遞給這黑胖男人。
“秋芳,我早就說了,沒外人在的時候,你不用叫我會長,叫我金彪就行了。”黑胖男人色迷迷地盯著張秋芳,眼睛裏恨不得冒出火來。這個男人名叫程雲彪,正是黑仙會的頭目,人都稱之為“會長”。
“會長快別這麼說。”張秋芳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趕忙低下頭去。
程雲彪拿起信,匆匆看了兩眼,點了點頭:“這可是重要情報,我會好好處理的,秋芳,你幹的很好,這說明你很忠於黑仙,忠於我,今天這麼晚了,別走了,留在這裏過夜吧!”他笑容滿麵地說道。
“不了...會長,今天李山在我那裏...我怕回去晚了,他會疑心的。”張秋芳低著頭,小聲囁喏著。
“哦,是這樣,也好,他現在對我們很重要,對了,他沒有懷疑你吧?”
“沒有,我能看出來,他很喜歡我,所以我今天把他留下了,等到時機成熟,我就帶他來見您。”
“明天上午你再留他一下,很快我會派人去找你,到時候,我會送給他一個驚喜。”程雲彪咕嚕著眼珠子,得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