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掌故6
仁者樂山
風台縣有個叫馬體孝的秀才,其個性豪放,與妻子晉氏二人都喜好吟詩聯句,又都篤信佛教,在賦詩之餘參禪悟理,常常通宵達旦。
馬體孝中年時棄書離家,準備去遊覽各地名勝。他妻子也不挽留他,還作詩為他送行。體孝在外雲遊了幾年,忽然一次在江南遇到了嶽父。他嶽父是個買賣人,因善於經營,所以積蓄了一萬零十兩黃金。他對體孝說:“我沒有兒子,就留下其中一份兒養老送終;其中二份兒資助你去遊覽名勝;其中三份兒給我女兒。但我的女婿個性耿直,不會收下,所以那二份兒也一起送給我女兒。”體孝笑著收下這些黃金,並帶回家中交給了妻子,還向妻子轉述了嶽父的話,並問:“你說這是多少呢?”妻子說:“除去我父親的那一份兒,這是八千五百八十兩黃金。”體孝問:“難道他是以一萬零十兩黃金為底數,將三人之數分七份兒除開,得一千四百三十,這個數是父親留做養老的;將之乘二,得二千八百六十,是給我遊曆山水的;再翻二倍,得五千七百二十,是送給你的。將遞倍之數合起來就是其二、其三之數了,對嗎?”妻子說:“是這樣。”體孝又問妻子說:“你的詩學有進步嗎?禪理有提高嗎?”妻子說:“八千五百八十兩黃金鑄成八千五百八十個羅漢。每個羅漢手拿一粒金粟,一粒金粟又化為六粒金粟。量粟的最小單位是圭,十圭為一撮,積累至一斛,那一斛是多少粟呢?”體孝說:“共是六千萬粟。”他又問妻子:“這金粟從哪兒來?”妻子說:“來於無金粟。”體孝又問:“此金粟往哪兒去?”妻子說:“去於五金粟。”體孝說:“未來未去,何無何有?”妻子回答:“即來即去,即無即有。”體孝說:“我明白了。”二人遂飲酒暢談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剛亮,體孝便同妻子告別,又去江南雲遊了。從此改名為“曠”,別號“翁恒”,其行蹤不定。後來,宿遷縣有一個乞丐死了,懷中揣著一首署名“丐隱翁恒絕筆”的詩。宿遷縣令看後很詫異,便讓人將他安葬,並將詩刻在墓碑上。縣令還親自和詩,並立了一座石碑,刻著“丐隱翁恒先生之墓”幾個字。翁恒死了的消息還沒傳到鳳台時,他的絕命詩就已先期傳來,隻是不知作者是誰。他妻子聽說這首詩之後十分悲痛,傷心地說: “我的丈夫死了!”當時家人還不相信。不久,體孝嶽父的信到了,宿遷縣令也給鳳台縣發了公函,家人這才相信了。
馬體孝年輕時曾為《四書》題詩,其中有“子路宿於石門”、“荒煙蔓草東西路,剩水殘山去住魂”、“仁者樂山”等等,都受到蔣時庵侍郎的欣賞和讚揚。
義塚異丐
雍正甲辰(1724)年,譙陵人張乞兒來到周家口。他有一條腿瘸,每天都到街上去乞討。他從不強求於人,也沒有讓人憐憫的表情,所以人們都叫他“異丐”。平時他從不和其他乞丐來往,隻在街西義塚的空曠處挖了一個一尺多深的大坑,夜裏便睡在那裏。不論冬夏都在那兒。有時候,他一天出來討一次飯;有時候,幾天也不出來,也不感到餓。
一天下大雪,積有一尺多深。人們都認為乞兒死了,但一些好事的人鏟開雪一看,他還熟睡在那裏。從此以後,人們更加覺得他很奇特,都爭相送給他東西吃。但他卻隻收下很少的一點兒,後來便離開了。有人想送他衣物,甚至想給他搭個茅屋,他總是拒絕說:“我以天地為屋,要茅屋做什麼?住在野地裏,卻穿著新衣服,這不是為強盜準備的嗎?”他在義塚裏住了13年後,便不知去向了。
黃犬浴水
相公賈耽在滑台做官時,有一個部民家中很有錢。隻是部民的父親有一天忽然得了一種怪病。其父逐漸消瘦,吃不進飯,但卻要每天喝半升鮮血。病人家中很擔心,便以重金尋找良醫。告示貼出後,洛陽、長安以及山東各地的醫生都來了。但是,盡管病人家周到地款待,可病人的情況仍不見好轉。
後來,有一個人從劍南來,為病人診治了十幾天也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病。他對病人的兒子說:“我家三代行醫,凡給人看病,都要弄清病因。可您父親的病我卻看不出原因,難道是我醫術不精嗎?還是他的病來自上天?不過,我聽說賈府帥博學多才,為當代奇人,醫藥卜筮之事他更是精通。你能拿出五十千錢嗎?”病人的兒子問: “要這麼多錢幹什麼?”醫生說:“將錢送給為賈帥駕車的禦吏,等賈帥出來後,你用車載著病人從他前麵經過,讓他看看。他要是能看出些什麼,我就可以施法術了。”病人的兒子聽從了他的話。在賈帥去廟中拜佛的路上,讓賈帥看到了病人,可剛想說什麼,卻趕上監軍使向他稟報事情,不知不覺間車馬卻錯過去了。無奈,那位醫生隻好離去了。
此後的一天,病人對兒子說:“我的病看來難以治愈,我現在心情煩躁,不想聽見人說話。你拉我到城外有山有水的地方,將我放在那兒,三天來看我一次。如果我死了就葬到那兒。”兒子沒辦法,隻好載著父親到了城外,找到一塊大石頭,將父親放在上麵,然後哭著回家了。
病人躺在石頭上,眼望山峰流水,心中的煩躁略好些。這時,他忽然看見一條黃犬跳入水池中,連跳四次,好像是在洗澡。一會兒,黃犬離開了,病人聞到池水中有芳香的氣味。他覺得口渴,但渾身沒有力氣,又走不動,隻好用胳膊肘支著爬行。費了很大勁才爬到池邊,他便捧起水來喝,連喝幾口之後就感覺到輕鬆舒適。於是他就大口大口地喝起來,不一會兒,他竟能自己坐起來了。
第三天兒子來看他,驚奇地發現父親不但沒死,病情還有了好轉,便高高興興載著父親回家了。到家以後,病人能吃飯了,而後沒用十天就痊愈了。
後來有一天,賈帥外出時走到了那時停車的地方,他突然問道:“那天見到的病人怎麼樣了?”禦吏告訴他說:“現在已經痊愈了。”賈帥說:“那個病人的病況很難辨識,其實他得的是‘風症’,世上無藥可治。除非服用千年木梳燒成的灰,或是黃犬浴水,此外別無他法。不知他是怎麼治好的?”說完,他就派人去打聽,已經康複的病人將整個過程告訴了來人。賈帥聽後說:“此人是天降災禍,又是天賜神藥,這可真是命呀!”
人們聽說這件事後,都佩服賈帥的見識。看來,那位劍南來的醫生說得不錯,他確實是一個奇異的人。
霍筠巧遇姻緣
很久以前,北京大興縣有一位霍醫生專治瘡疾。他有三個兒子,霍莨、霍筠、霍筦。三個兒子都聰明伶俐,特別是霍筠,更是才智超群。他在醫治外傷之餘,還喜歡讀些其他方麵的書。父親認為他這是違背家規,常常責罵他。幸虧有位姓姚的老先生常來勸勉他,霍筠才有可能攻讀舉業。
幾年後霍醫生病故,霍莨、霍筦各自行醫,都生活得很好,隻有霍筠不會獨立謀生,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眼看科舉考試的日子臨近了,但霍筠沒有錢乘坐馬車,隻好走著去通州(今北京市通縣),一位老仆隨從。啟程那天出發晚了些,剛走了二十裏路太陽便落了。正愁沒處住店時,忽然發現林中有火光向這邊移動,等來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個氣喘籲籲的老太太跑來。老仆攔住她問:“此地可有能借宿的人家?”老太太不耐煩地說:“我有急事要找外科醫生,哪有工夫管你們什麼借宿的事?”霍筠聽了急忙對她說:“我就懂外科,你為什麼不請我呢?”老太婆問:“先生您如此年輕,不知已娶妻了沒有?”霍筠說:“還沒有呢。”聽了這個回答,老太太高興地請他們一起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