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舒了口氣,滿腹疑問的出了房門。這山間的星辰本應分外的多,如碎銀漫天,此時夜空因有烏雲而導致星辰看不真切。空中模糊一片,隻剩下濃重的夜色。乾清溜達著,走到河水邊上。
夜晚的河水依舊嘩啦的響動著,似風吹樹林之聲,浪花不住地拍打著黃褐色的山崖。然而在河水的濤聲之中,乾清卻聽見幾聲燧石的喀嚓聲。
易廂泉真的要放火!
乾清下意識的閃身躲到角落裏偷瞄。不遠處,河岸邊堆起一堆木柴,似乎是從廚房裏搬來的。木柴離河流很遠,而木柴旁邊蹲著一隻白貓,白貓旁邊,是一臉專注的、正在背風打火的易廂泉。
乾清嚇了一跳——他點火幹什麼!他不是怕火嗎?
吹雪聽見響動,叫喚一聲,而乾清顧不上吹雪。他看到柴火旁邊還有一堆粗線,格外古怪,似乎是被人用什麼東西纏過幾輪,才可以這麼粗。
吹雪又叫了一聲,蹭了蹭主人的腿。廂泉猛然轉頭,這才看見乾清:“你出來做什麼?”
乾清衝過去一把拽住廂泉衣領:“我怕你燒村子!”
廂泉愣了一一下,隨即用微微惱怒的聲音道:“燒什麼村子?”
乾清瞥了一眼木柴,鬆開了手:“你到底要作什麼?”
“放紙鳶。”廂泉點燃了油燈,轉頭對乾清說,“你要是閑的無事,就替我放了這紙鳶吧。”
乾清聽得糊塗:“放紙鳶?不是放火?”
廂泉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乾清一眼,遞了線:“越高越好。”
乾清一臉不情願的接過了線,覺得一股油味冒出來,混雜陣陣酒味。他心中越來越不安:“你、你確定你不會放火?”
“我雖然畏懼大火,而小火苗卻是無礙的,你且先放著。”廂泉安靜的看著天上的雲彩。它們緩慢的浮動著,似乎要隨時散去。
“什麼意思?”
“放。”廂泉吐出一個字。讓乾清拽著線小跑,自己跟在一邊。而乾清不明所以,隻覺得傻氣透頂——兩個成年男子大半夜放紙鳶,說出去真是笑話。
乾清有些後悔自己竟然聽了他的話,真的做這種傻事。待紙鳶飛起,乾清趕緊道:“放起來了,線給你!若要犯病,別拉上我。”
廂泉不應。乾清怒道:“你不接,我就撒手了!”
紙鳶飛起,直破蒼穹,卻戳不破濃重的雲彩。天空陰雲密布,根本無法看見一絲月影。廂泉皺眉,看了紙鳶片刻,喃喃道:“差不多了。”
“你拿線!”
“再等等。”廂泉輕聲,似是歎息。
乾清放著紙鳶,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兒時逢清明重陽,他也會跟人去放,長大了自然不再貪戀這種樂趣。究竟多久沒放紙鳶,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黑夜裏放紙鳶真的異常困難,也許是因為視力極佳的緣故,乾清卻放得很高。
這紙鳶與尋常的紙鳶略有不同。紙鳶多為鳥形,而這個紙鳶尾部極長,按理說應當若鳳尾一般飄逸。而眼下空中這隻卻毫無美感,活脫脫像拴著兩根布條的傻鳥。乾清瞥了一眼地上堆的布料,這才明白原委。
“你把紙鳶上捆上布做什麼?這樣都能放起來,多虧我技術好。”
廂泉沒有解釋,隻是言不由衷的誇了他兩句“放的真高啊”隨後提起油燈。
“你、你要幹什麼?!喂,你別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