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帛太薄,經不住燭火炙烤,好在有宣紙撐著,勉強烤了六七秒,胤王便熄了燭火,將宣紙再次平鋪在桌案上。
可以了?林見善目不轉睛地盯著絲帛,等著它現出上頭文字。
胤王輕笑一聲,在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從筆筒裏拿出了一支狼毫,淺沾墨水,就在絲帛上塗畫開來。
絲帛並不吸水,但在它下頭的宣紙吸水性卻極好,墨水滲過絲帛,染上了宣紙。
林見善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頭,見胤王拿起絲帛,衝著它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像是仙女渡出了法力,似青不青的絲帛從中心開始往四周漸漸現出黑字,本身絲帛尺寸就不大,現下上頭顯露了字,看著就跟爬滿了一隻隻小螞蟻似的,看得林見善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是看個飛鴿傳書,怎麼這麼麻煩?”她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明明密集恐懼症都被激起來了,但還是挨不過好奇心,人往前湊了湊。
因為她是倒著看,加上絲帛上頭字體又小又密,隻能勉勉強強辨出“親啟”“趙國”“密令”“諜者”幾個字……
林見善本能伸出手去,想要拿過絲帛,好看得更多更清楚,腦中卻忽然一個激靈,連帶著動作都僵在了半空中。
胤王抬眼看她:“怎麼了?”
“……沒、沒什麼。”林見善訕訕收回了手,“我就是坐久了,人有些累,活動活動手腳。”
他沒揭穿她,隻問:“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她連連擺手,狀似隨意地說,“王爺看吧,我、我一來看不懂,二來也不想看。”說到這,她站起身來,款款行了一禮,“既然王爺有事要忙,我先回院了,早上起得太早,這會兒有些困了呢。”
胤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須臾,點了點頭:“去吧。”
經他同意了,林見善這才往房門外走,右腳剛邁出門檻,她想起了什麼,又回頭道:“後日花燈會之約,還望王爺如期前來。”
這是怕他到時候食言了,心下不安,所以一次次提醒他不能爽約。
胤王眉眼一柔,溫聲道:“素素放心便是。”
林見善心滿意足,提起裙擺,高高興興地出了竹樓。
樓下,錦瑟正站姿筆挺地候在樓梯口旁,聽見她下樓的動靜了,轉頭看來:“小姐。”
“走吧,回院了。”林見善腳下不停,直接出了風間庭院。
錦瑟見她這樣匆忙,麵露不解,緊隨其後。
等人徹底出了風間庭院,林見善才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
她剛才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想去看清楚那絲帛上都寫了什麼!
衝著那絲帛又是過水又是烤火又是沾墨才能顯出上頭文字這一點就能知道這份飛書有多重要了,否則好端端的,人花那麼多功夫搞這些繁瑣的步驟做什麼?還不是怕飛書出了什麼意外或落入了旁人手中,泄露了重要機密!
胤王是不避著她,但這不代表她就能不避嫌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