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孩子來說,這個世界最適合捕獵而又最容易得手的,就是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了。呂琪的清純美麗和小智慧,足夠對付書卷氣甚濃的趙明康,事實也證明,中年男人都曉得色字頭上一把刀,可他們的定力,又常常是風吹牆頭草。
趙明康提出換車的時候,梁倫文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梁倫文高大健壯,穿休閑裝開路虎;趙明康白淨修長,西裝革履開奧迪A8,這一換,還真有點新鮮感。新車新人,而且不用再提心吊膽,趙明康有一種開小飛機的感覺。
呂琪在副駕駛坐上,開心的手舞足蹈,是那種小學生背著老師做鬼臉的小小冒險與快樂,很純真很可愛。趙明康時不時寵愛的看著這個小自己整整二十歲的女孩子,很配合的微微側頭,接住呂琪偶爾激情飛濺時遞過來的親吻。
從蘇州到杭州,162.6公裏,這個距離對於幽會的情人來說,是有一定的安全感的,何況,從蘇州到杭州,是從一個天堂到另一個天堂,天堂裏有什麼?有你想要的一切,比如此時的呂琪。
趙詠華很柔情的唱:“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呂琪帶給趙明康的,是另一個天堂。天堂複天堂,天堂何其多?別的男人也許兩輩子都夢不到的美事,他趙明康全都有了。
事業、賢妻、嬌妾……
趙麗萍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梁倫文的路虎的。趙麗萍的車停在停車道上,正在拔車鑰匙準備下車,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車子,緊接著就看到了搖下的半個車窗露出的那張年輕的、如花似玉的臉,可惜,隻是小半個側臉,那女孩正在跟旁邊的“梁倫文”講話。趙麗萍來不及細看,路虎已經駛過。看著路虎的背影,趙麗萍呆了會兒了,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種驚喜的感覺,哈,秦七月,美麗優雅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秦七月,如果曉得自己的老公原來也不是吃齋的,會是什麼表情呢?想到這裏的趙麗萍,果斷拿出手機,撥通了秦七月的電話。
想象著秦七月接到電話後的表情,趙麗萍心裏充滿了歡樂。
女人之間,最怕在婚姻上頭華山論劍。秦七月沒有得罪趙麗萍,但是秦七月的幸福,得罪了趙麗萍。
三
做自己的愛,讓別人說去吧。在梁倫文的路虎上,呂琪說。後來,意猶未盡似的,揮一揮美麗的小手更正:不,做自己的愛,讓別人說梁倫文去吧。呂琪太得意了,忘形也就成了必然。
忘形的呂琪被趙麗萍看到是偶然。
趙麗萍確實是答應了秦七月,兩人早飯後就去俱樂部健身的。但是公司派去杭州辦事處的職員突發急性闌尾炎,趙麗萍不得不親自趕過去處理一些事情。在這一點上,趙麗萍是很自豪的,趙明康做他的高科技,大把大把的賺鈔票,她卻從不像有些女人一樣,丈夫一發財,自己立馬穿上貂皮大衣懷抱寵物狗狗做起享清福的全職太太,她自己打理一家小公司,不僅自食其力,而且做得得心應手。她雖然不像秦七月那樣博學多才,但她好歹也是年過大學的人,是讀過舒婷那首著名的《致橡樹》。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再者,趙麗萍知道,憑借青春美貌倒追來的趙明康,是不是守著自己過一輩子,是很難講的,著就讓她的危機意識,自立意識比別的女人強三分,所以,在別的女人休閑健身,喝茶品咖啡的時候,她自己駕車趕到杭州處理生意上的事情。
趙麗萍認得那是梁倫文的車,也就理所當然認定,跟呂琪親熱的那個男人,是梁倫文。趙麗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把電話打給了秦七月。
對於秦七月,趙麗萍其實是有些看不慣的,總是一副知識分子清傲的嘴臉,雖說礙著趙明康和梁倫文是大學同學,又是拜把兄弟的份上,兩個女人貌似親熱的交往著,可趙麗萍知道,秦七月骨子裏,是看不起她的,不論趙麗萍多麼努力,秦七月的心,總是離她十萬八千裏,不僅遠,且高,總是站在雲端看她的樣子。
秦七月並不是很漂亮,可她是高知,氣質上佳,同梁倫文琴瑟和鳴,恩愛無比。趙麗萍最看不慣的,是人高馬大的梁倫文鞍前馬後伺候秦七月的樣子,人前人後,噓寒問暖,端茶送水,寶貝得什麼似的。這一比,趙明康和趙麗萍的婚姻,好像已經經曆了八百年,給人垂垂老矣的感覺。趙麗萍隻在國內混了個普通大本,仗著貌美如花,嫁給了海歸趙明康。知識隨著年齡的增加而積澱得更加深厚,外貌卻恰好相反,歲月遞增,美麗遞減,趙明康這兩年對自己的疏遠,趙麗萍怎會沒感覺?
這個世界上,女人大概是最奇怪的動物之一吧,自個兒婚姻不幸,恨那些比自己幸福的女人,遠遠超過對自己丈夫的恨。
秦七月的清高,是知識分子骨子裏的天性,秦七月與梁倫文的恩愛,是真實自然的表現,秦七月絕無顯擺炫耀的意思,也無意把任何人比下去,但她不比,並不意味著人家不比,趙麗萍同她暗暗較勁,她哪裏曉得。問題是,偏偏較勁的趙麗萍,總是輸一口氣,這口氣,就在趙明康打野上頭。
雖說梁倫文跟趙明康是大學同學,有是好哥們,然而兩人在對待女人上頭,態度截然不同,梁倫文是生意人裏頭的奇葩,除了自家太太,別的女人都不入法眼,即便吃酒喝茶,如果身邊有了別的女人,他要麼瞧瞧別的位置空的,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換了位置,如果換不了,他必定把凳子挪開一點,好似女人都是老虎。更誇張的是,梁倫文不愛看女人,有些男人有色心沒色膽,所以盡量滿足眼癮,他不是,他壓根不看,專心吃菜吃酒,餓牢裏放出來一般,秦七月沒有跟他對上象時,受到的也是這樣的待遇。有人開玩笑問梁倫文,何以如此夫子?梁倫文一本正經答:非禮勿視。
趙明康恰好相反,倚紅偎翠,聲色犬馬。
趙麗萍其實是有些想不通的,要說漂亮,她一點都不輸給秦七月,她的五官、她的身材、她的嗲氣,甚至於床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唯一一點不如秦七月的,就是書讀得略少了一些,導致氣質微差。趙麗萍在心裏對自己倒是客氣,用了微差這個詞,如果她把這個話講出來,且不說別人,趙明康是不服的。她過度的精明,機關槍似的伶牙俐齒,讓趙明康在人前覺得有些丟臉,年輕時,美豔的光芒可以照耀整個飯局,人到中年,容貌有些敗了,缺點在趙明康眼裏就格外突出了,隻好盡量不帶出去。
不恩愛了怎麼辦?秀恩愛。
趙明康把事業重心剛轉回蘇州那陣,也是趙麗萍初識秦七月。第一次一起吃飯,梁倫文事無巨細伺候著秦七月,拉椅子,布菜,趙麗萍熱情如火的給秦七月倒了一杯蘋果汁,哪曉得梁倫文一看,立馬喊來服務員,要來空杯子,又吩咐服務員給秦七月倒了一杯白開水,趙麗萍有些尷尬,梁倫文趕緊解釋,七月隻喝白開水,這個倔呀,沒辦法。看似責備,語氣裏全是愛意,聽得趙麗萍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可一邊心裏又酸酸的,趙明康沒事人一樣,隻顧著自己吃喝,要不就是跟梁倫文侃大山,完全無視趙麗萍的暗示,趙麗萍沒辦法,隻好反過來為趙明康服務——遞煙、倒酒,看見趙明康嘴角粘了一點青菜,趕緊拿了紙巾替他擦。哪曉得卻趙明康拿手一攔,這就攔出了趙麗萍的屈辱與自賤的感覺來了,一餐飯好歹混了過去,趙麗萍再不肯跟趙明康一起赴梁倫文兩口子的約。但是趙麗萍約秦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