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清沐說完話,隻見婉妃揉揉額頭,許久才說:“是啊,皇上將公主許配給誰,就能知道他到底支持哪位皇子。”從前婉妃一直覺得靜安王有希望,但皇帝對三皇子的一再袒護,反倒讓她看不清了。
婉妃的臉色有些憔悴,說起話來也是有稍微的吃力。宇清沐以為她是操心安適大婚事宜太過勞累,便早早出宮,欲打算離去。
走到宮門口,看見一個背影,一襲黑衣,如夜色般漆黑,如夜般安靜,如夜空中的月亮那般清冷寂寞。
“安儀!”要不是對安儀太過熟悉,宇清沐根本猜不出是誰。
黑影並沒有回頭,等宇清沐走到他跟前,才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那是一種摻雜了無奈與傷心的笑容,真真讓人心疼。
“你怎麼不回宮?這裏風大,容易著涼。”安儀的身邊站著一個小廝,手中舉著一件長袍,顯然是勸說無果。宇清沐拿過長袍,給安儀披上。
安儀並未反對,反倒說了句:“心涼了,穿再厚又有什麼用!”
“安儀,你這情緒來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從今日見你,你就一言不發。在皇上麵前,我可以認為你是對政事不感興趣;在梅雪宮,我可以認為你是不喜歡梅妃娘娘為你安排的四皇子妃人選。但是現在,就說不過去了!”宇清沐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觀察安儀,竟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天下的姑娘多的是,你看上哪個,大可以去追!我相信皇上與梅妃娘娘不會太過為難你的。”安儀是個閑散皇子,他的一切大可不必背負過多的權力。
安儀動了動嘴唇,過會才開口說:“清沐,我今晚去你家借宿一宿吧。”
宇清沐對身後的小廝說:“四皇子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吧。若有人問起你家主子,就說他在宇王府,明日自會回宮。”
小廝像得了特赦令般,神速的跑遠了。大概是覺得今日的主子心情不好,還是不跟在他身邊為妙吧。
“清沐,我們走著回宇王府吧。”這是安說的第二句話。
“行,反正也不遠。走吧。”宇清沐身子一側,立於安儀右邊,右手做出請的姿勢。
安儀邁開步子,走的很慢。
宇清沐走在右側,常常是邁出一步,再停下來等等。
安儀不說話,宇清沐也不問了。他知道,安儀的倔強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他想說自會說,他不想說,再怎麼問也沒用。
走了一多半的路程,安儀方才開口:“我七歲遇見她,她瘦小但還算清秀;我十歲遇見她,她就像花朵的蓓蕾,勉強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我十二歲遇見她,她已是迎風盛開的百合花,清麗,高潔,美的不人間煙火;我十四歲遇見她,她就像從仙境裏走出來的女子,雖有世俗的氣息,但有著世間女子無可媲美的美麗。”安儀邊想邊說,臉上的微笑露出的是幸福,但這幸福僅在一秒後改變了,“今日我遇見她,她卻與世俗女子無差別!或許她有她的苦衷,或許她有她的無奈。清沐,你說我該怎麼辦?”
宇清沐認識安儀這麼久,一直以為他隻是個書呆子,沒想到心中還有藏了這麼久的姑娘。
“安儀,你是皇子,見過各色的女人,但你見到的隻是她們的一麵,或美麗、或妖嬈、或討好……你也許不知道她們在父母、姐妹麵前是什麼樣子。就像你思念的那位姑娘,她的種種變化,隻是因為她將不同的麵貌呈現了出來。我們都會隨著成長而受到不同的改變。”
“安儀,這世上的人,誰沒苦衷,誰沒身不由己。就如你,高高在上的四皇子,也不能事事順從自己的心意。更何況一個姑娘家家?”宇清沐明白,安儀不是對心儀姑娘的動搖,亦不是隻想留住某個他喜愛的瞬間,隻是或許這姑娘的某些地方觸到了他所厭惡的,又說,“你若愛一個人,當堅定不移的愛她的所有,不是嗎?”
“我想愛,卻再也不敢明目張膽。”安儀的情緒有所好轉,說出這句話後,大跨步的往前走,宇清沐差點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