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呢?怎麼不去你該去的地方?投胎呀什麼的都隨你,還是你前世淨做好事了?”
怎麼都覺得,這老鬼哪裏不對,小安覺得也沒必要尊敬他,雖然他是長者,但誰知道他生前是什麼樣,又做過些什麼事呢?
“唉,不瞞你說,如果我的人生可以分三部分的話,我的頭尾都不咋地,但是中間部分卻是很華麗的。可又有什麼用呢?最後還不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這老家夥生前是個官場裏的人物,他有學問,心眼多,腦子又活,在單位裏一直如魚似水。可能真是因為太聰明了,做什麼事都比別人省力,自然也就有時間比別人多滋生出一些貪念,而他之後所有人生的悲劇,也都源於他當初那些貪念,這讓現在的他悔不當初。
他本來是窮苦出身,卻長得很貴氣,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他是名門之後,他會打扮,又的確有這個實力打扮自己,真可謂應了那句話:穿上龍袍就是太子。
所以在寒窗苦讀數年之後,他這個典型的鳳凰男就被某領導相中了,可是他很拽的,因為他要的妻子必須得是紅粉,光有知書達理那可不行,因此,人家恁的不同意。但越是越這樣,他老嶽丈就越是欣賞,恁的最終收服了他。可卻沒想自己女兒,剛剛當了沒多久的黃月英,就要被迫離婚,甚至不得不去引產已經即將出世的孩子。
“唉,造孽呀!明明是我的骨肉,我怎麼就忍心讓發妻打掉呢?想想也能知道她當時受了多大罪!”
“所以你就把她拋棄,轉而又找了新歡?”
“是啊,因為我結發妻子是個孔雀女,不需要我做什麼物質賠償,我很輕鬆地就自由了。可是跟我那第二任太太也沒過幾年,我們又掰了,我就又找了一個更年輕的……”
這老家夥大概度過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青壯年,在他將要知天命的時候,聰明了一輩子的他,卻沒提防到自己年輕時結下的那些仇人會卷土重來。幾次重創之後,他就癱了,他家人在敗光了他的家業後,也就把他往福利院一丟,再也不管了。
所以,可想而知,他的晚景該有多淒涼。
“咳,反正那也都過去了,我現在這樣倒是比我活著還不差!”
這老鬼居然爆出這樣一句自滿的話,弄得小安狐疑地看著他。
“那,這不是麼,首先我行動是自由的,再不用癱在床上了,而且,你們小區附近這個爛尾,還著呢是得天獨厚,這裏麵啥都有,很完備的,嗬嗬,比我當年那些高屋建瓴也差不哪兒去!”
嗬,他這是,還住上癮了怎麼著?
“我說,老先生,您還是該去哪兒去哪兒吧,不管是投胎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去你該去的地方!”
小安對他勸道。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還能去哪兒。而且,說到投胎,實話講,我真不想再當人了!”
初聽到他這話時,小安還覺得駭然,但再玩味片刻,她就覺得他說得其實不無道理。自己又何嚐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至少是,即使做人,也不希望還有今生的習氣和記憶,要是還能保留些前世的智力倒還好一點,就怕一點前世的光都沒沾到,靈魂深處還總隱隱竄出一些愁怨和抑鬱,甚至是對別人的敵意,那可就更不好玩了。
人活著本來就已經有很多鬧心事了,要再加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那活不活了?
好多人都有體會,就是跟初識的陌生人也能感覺到強烈的敵意,仿佛已經跟對方經曆過上百場戰役。但其實,這又何必,明顯是給自己找氣生。
有些人不信,非要在佛經裏斷章取義,說是這樣的人通常是自己前世的宿敵或冤家。常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是吧,我說我看他怎麼那麼不順眼呢,鬧了半天,他還是我前世的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