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附近的爛尾樓(1 / 2)

小安奇怪父親的變化,但在想到公司曾經對自己的態度時,也多少能理解他的心,他應該就隻是心疼我,才會說出對公司不滿的話吧。而且,有些事就算自己親自問,以父親的性格也不見得會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

他跟母親不一樣,小時候小安很怕母親,她雷厲風行很多事想到便做,但脾氣也差,再加上小遊有一段時間也跟著作怪,所以兒時的小安沒少吃苦,幾乎就是在打罵中長大的。

但小安並不記恨母親,一來母親生養自己本來就受了很多罪,那可不是幾頓打就能打回來的。

十六歲就在書中看到自殺和墮胎都是有大罪的,當即就去問母親,你有墮過胎麼?結果母親連想也沒想就微笑著告訴她,沒有。是在差不多十年以後,小安才知道原來母親曾打過孩子的,原因就是要二胎太辛苦了,本來家裏都給了這個指標,可最後還是沒能讓小遊順利降生。

這些事,父母是不知道的,他們肯定會認為這實在是太平常了,尤其是當下,那簡直就是時尚。小安很心疼身邊有些同事,做了手術也不敢跟領導請長假,隻說鬧了小病,連個月子都不做。複工後被不知情的男領導問起,就隻說,嗯,感冒好了!估計個中冷暖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所以在這之中笑得最開心的估計就是醫院了吧。

再者,小安是個倒黴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太老實,她到哪兒都是被打的那個,老師、同學、鄰居的孩子,下起手來從不心疼。就好像她不是個人,而是一塊兒不會叫屈、不會告發、可以任他們隨便發泄的,安全的,矽膠。

所以,就算母親不打,她也早就皮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在了一個挨打的時代,看現在很多小孩,即使確實因為犯錯挨打,家長還要氣勢洶洶地找去呢。她那會兒哪兒敢呢,隻能是一次次地吃啞巴虧,盼著自己快長大,可以不必再被高跟鞋踢。而且,她最賤的還有一點,就是盡管差點沒被打傻,她卻還是在相當長的年月裏每每想到授業恩師,還會感恩個不行:因為老師說過,打是親,罵是愛麼!

嗬嗬,所以才會有那些回頭報複的學生吧。可是小安在這方麵記性差,除非真是疼痛的記憶太深,否則她都不會把這些演變成仇恨再來折磨自己的。

當然,有別人“幫母親分擔”隻是一方麵,關鍵還是後來小遊告訴自己母親當年如此暴戾的來龍去脈,她才更加不記恨母親的。同為女人,不要說母親了,換做自己這麼能忍的,要是這事兒那事兒的壓力加在一起,也很難不會把氣出在孩子身上,再有其他的孩子從中作怪,即使本來舍不得下手,也會失去理智,那就不足為奇了。

這時候,小安又想起那些曾經打過她的跟她毫無血緣的成年人,她就很奇怪,她們那時還隻是剛剛成年的少女啊,而且那個年代也沒有現在滿大街的女子醫院,大家都作風保守掙的又不多,她們總不能是因為才會那麼暴戾的吧。不然,還能有多大的屈辱,可以叫一個年輕女子那麼狠心地下黑手呢?

算了算了,多年的陳芝麻爛穀子了,就是知道原因又怎樣,某些人總不會跪著跟自己贖罪,再說自己也不需要。比起時下聽到的某些無可挽回的悲劇,自己那麼被打都沒落下什麼後遺症,真是謝天謝地。某些人隻要別這樣打自己孩子就是,相信她到那個時候,應該是能感到這個世界更多的溫暖吧。

小安把當年自己挨打歸結為是她自己身上的正能量和溫暖不夠,要是自己沒事就能笑得一臉燦爛,估計誰在看到這樣的笑臉後應該都被融化得下不去手了吧。可自己當時年紀小,隻忙著驚恐,根本沒什麼心計再為自己考慮什麼躲避的方法。不像有些同學,雖然沒有笑,但也在一頓痛哭流涕之後,免了一頓竹筍烤肉。

是的,小安這孩子,當年不會哭。

哎呀,真是,今兒是什麼日子,就算我把這些都暴露出來,有人會因此尊重我麼?還記得她有次跟一位同學講起,結果人家全無當年的記憶,似乎生怕小安會跟她大倒當年的苦水,兩人多年的情誼也被遭到了質疑。畢竟那些真正發生過的,你總不能否認吧。小安是在很大以後,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是有不打人的老師的,她別提有多羨慕那些幸福的同學了,而她那些同學也在同情之餘,表達了各種震驚和憤慨。

好了,這事兒,就算是圓滿的結束了吧,反正自己當年的遭遇已經有不少人理解。至於那些矢口否認的,雖然當時的確很意外,也隻能接受,她隻是寒心,自己多年非常信任的友情,竟因為“一次失憶”,開始搖搖欲墜了。但她是舍不得任這份情就此土崩瓦解的,她已經投入了太多,物質,感情,都是。而且,她總是這樣為別人解釋,也許我本身也有很多讓人難以忍受的缺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