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恩賜之光(1 / 2)

夜漸漸深,街上的燈光逐漸暗下去,熱鬧的酒館也開始冷清下來。冒險者們結束了一天的危險工作與盡情享受,紛紛起身回家。為了明天還能來繼續喝上幾大杯爽口的燕麥啤酒,他們必須保證休息充分,免得葬身在郊外,被凶殘的魔獸分食而死。

格朗酒館是克裏斯鎮最好的酒館之一,這裏也隻剩幾個無所事事的老酒鬼,圍坐在老板的台前閑聊。他們並不是冒險者,或許曾經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身帶殘疾。但現在,他們每天晚睡晚起,享受著安逸的人生。

“格朗老板,聽說你以前也是個有名的冒險者。”一個紅發醉鬼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似乎想找些話題。他暗褐色的木質大酒杯裏,還剩著大半杯的麥酒。

格朗是個壯碩的中年漢子,平短的棕發,胡子拉渣,眼目渾濁,臉上已經有了深層的皺紋。由於經營酒館多年,身上的脂肪也逐漸多了,走起路來,寬大的衣服總是一抖一抖的像波浪般。即使如此,從那深沉的神情和特有的氣質中,仍能看出他當年的威武雄壯。

“去山脈裏麵走了一遭,被嚇破了膽,就再也不敢出去冒險啦。”格朗有些自嘲地說著,這種服軟語氣並不適合他,因為他的背脊總是直挺著的。

“那給我們講講在山脈裏麵看見了什麼吧,我這輩子可從沒遠離過鎮子。”另一個黃發酒鬼也迷迷糊糊地嚷嚷道,每次放下杯子總會大力地震在台麵上。不知道是在發泄情緒,還是真的喝醉了。

“沒出去過的,總想著出去看看。但是出去了之後,才明白外麵有多麼可怕。”

一個缺了右手掌的酒鬼,似是得意地揚了揚他的右臂,又打了一個長長的隔,才醉醺醺地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最幸運的了。既不用出去拚死拚活,每個月還能從教堂裏麵拿到體恤金。”

“哼哼,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寄生蟲。我哥哥當年為了救你們,獨自一個人擋住那麼多魔獸。到現在,你們誰還記得他!”那個黃發酒鬼再度將酒杯重重震在台麵上。

“你說什麼!”

“我說了怎麼了!”

兩個酒鬼忽然爭吵起來,其他的酒鬼也懶得勸架,早已經司空見慣。

砰。

格朗將兩杯盛到半滿的酒砸在台麵上,泡沫飛濺起來。他渾濁的眼目裏閃著模糊地精光,有些冷冷地說道:“喝完最後一杯趕緊給我滾。”

說完,便轉身走進後屋。

後屋有廚房、酒窖跟倉庫,一個清瘦的黑發少年正挪著滿滿的一大桶齊他腰身的垃圾往後門移去,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側臉。

“喝”

少年蓄力一提,將木桶撂過用來防水的門坎,再挪到尾巷子口去。

“呼”

尾巷子一片腥臭,街燈暗黃,肥碩的老鼠吱吱亂叫著翻掏垃圾堆,已經不害怕人了。

“都已經三年了啊。”

少年甩了甩有些酥僵的手臂,微微感慨。如果不是格朗老板三年前在這裏撿到重病的自己,他跟琳可就熬不到今天了。

“七夜。”

廚房裏傳來了格朗老板的喊聲,少年七夜立即應了一聲,趕了回去。

“這是你這個星期的工錢。”

格朗將一個錢袋拋給七夜,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十分溫和地說道:“七夜,明天的測試有信心嗎。”

“我隻能盡力而為。”七夜苦笑,他麵向燈光,才看清一張清瘦的臉,有著因常年曝曬才會形成的微黑小麥膚色,但一雙漆黑的眼瞳卻分外明亮。

“祝你好運。”

格朗用寬厚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七夜瘦削的肩膀,才轉身回去前台。

七夜深深感激地謝了一聲,格朗老板不僅救過自己的性命,還是鎮上僅有的幾個不對他另眼相看,並願意雇傭他的人。他整理清楚後屋,才從後門出去,再繞進清冷的小巷前往冒險者公會。

每個城鎮都有兩處極為重要的地方,一個是光明教堂,一個是冒險者公會。格朗酒館在鎮子南區,中區是光明教堂,冒險者公會在東區靠近教堂的地方。七夜沒有直接去公會,而是先繞到教堂,在光明女神神像前誠心地祈禱一陣。

光明教堂徹夜通明開放,所有的光芒都來自女神的塑像。神像佇立在一個方正一米的石台上,以百分百的比例仿照光明女神的真身塑成,光白明亮,栩栩如生。

女神以平和的神情接受著人們的禮拜和敬仰,眼神中充滿著憐憫與哀傷。頭帶神冠,右手持著神杖,左手托著水晶球,古樸的長衣似隨風輕揚,露出一雙精美的足踝,完美的身軀隱約可見。神像宛若有生命一般,特別是接受過神之洗禮的人,更能直接地感受到那種女神降臨的神聖與不容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