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冬季的十二月份,她感覺這是該離去的時候了,再在這裏呆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風吐出幾聲強烈的氣息,風大了,幹癟的枝椏隨倦鳥的離去折騰下幾片幹枯的樹葉,苦澀的凋零似乎在昭示什麼。
該走的走了,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該得到或是得不到的也都沒了!
木美子兩行冰涼的淚滴無聲的滑落,飽滿晶瑩,猶如她內心滿滿的悲傷,她沒有擦拭,任由淚水劃過清瘦的臉頰,淌過那蒼白憔悴的麵容。
葉子的飄零不是風的追求,也並非大樹的不挽留,終究於宿命吧,有一句話叫落葉歸根!不在肆意張狂的掠取,也不在有意挑釁的爭奪,隻因為凡事都已經走到了不可回轉的盡頭,哪裏還有峰回路轉的可能。
她是一個因重病而被父母迫不得已拋棄的孩子,卻被名聲顯赫的木氏家族收養,從此她不姓安,命運重新給了她一個姓,她姓木,她是木家的千金,然而十八年後,養父遭暗殺,她的真實身份被揭露,她愛的男人,機緣巧合,他卻愛上了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卻姓安,她叫安黛,她的親生姐姐,恨意從此而生!
她恨那個拋棄了她的家,恨那個窮困的地方!恨那生出她的人,更恨他們生出了一個叫安黛的女人,是她搶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她殘忍而凶狠,她無情而虛榮,終於她一去無回頭路,她的血腥,她的狠毒。可憐了那個男人,她的家庭醫生,延索,她利用了他,他為了她親手嗜殺掉她的父母,然後負罪自殺,這一切,到底都是什麼惹的禍。
窗外落葉紛紛,激蕩著她心底那片似乎因疲憊而略顯寧靜的湖泊,平靜的湖麵下全翻滾著奔騰的暗湧,她痛徹心扉,痛的抓狂。日漸消瘦的臉龐,蒼白無色的麵顏,壓抑不住的幹咳,微微沁出的血絲,仿若那隨風飄零的落葉,經脈已弱,葉容枯黃,飄飄搖搖,即將落入黃土,土地才是她的歸宿。
絞盡腦汁的冥思暗讓她臉色煞白,可她始終不明白,在這場爭奪感情的戰爭裏,為什麼她使出了渾身解數,結局卻讓她如此傷痕累累。愛她的人為她負罪自殺,她愛的人卻始終連正眼看她一下都不肯,她的“親人”曾經遺棄了她,現在又搶走了她最愛的人。明明都是他們的錯,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什麼自己卻這樣遭人厭了。
停留,不為自己而停,不為自己而留,那這樣的停留還有什麼意義,到底為了什麼?愛情?這般就是愛情?愛情怎會這樣讓人受傷。親情?親情卻曾經那樣把她拋棄。深陷自掘的囹圄,哪能感知愛的光亮。往窗外看去,呆神的她看不清整個世界,這個她自以為可以完全掌控肆意掠取的世界在現實麵前完全顛覆了她想要的模樣。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強烈繃緊的神經實際上早已崩潰,正所謂物極必反,現在心竟慢慢平靜了下來。無盡的困惑和不解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心無力了,大概就會平靜了吧!
聖經曰:“你是自土而出的,你本是土,仍要歸於塵土”。也罷!也罷!
“小姐”
一件華麗昂貴的絲絨長袍輕輕的敷在了她的肩上,女仆川姬靜靜的走過來,輕歎了一口氣。
川姬是木氏家族的老傭人,在木氏家族已經服侍了近十五年。
說起她,倒也是一個故事,但那隻是後話了,女人的幸福有很多,但是不幸,對於女人一生也就那麼一個,那就是愛情,她在愛情中跌打滾爬,心死憔悴的女人,這一點算是與她的主子同病相憐。
“小姐,天涼了,小心身子”,女仆的喉嚨裏略許的哽咽,眼中閃過深切的憐愛。
女人是天生的尤物,愛的傷與痛卻最是讓她受盡。
川姬是被木美子收養的流浪街頭的乞丐,實際上她的前半生是嫵媚而華貴的,可是後來卻始終沒有逃出愛情的漩渦,她是一個在愛情中受盡傷痛,受到拋棄而淪為乞丐的可憐女人。她的眼神中流露著滄桑,滄桑到似乎目空一切。
木美子第一眼見她伸出幹枯的手,不經意間心一觸動,她不像是其它乞丐那樣肮髒,不知道為什麼,便把她收留了下來,雖然那時的木美子隻有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