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見(1 / 1)

“采蓮人語隔秋煙,波靜如橫練,入手風光莫流轉……”

幽幽的聲音繞著荷花消匿在這田田的荷葉間,翩翩的白衣飄飛,風從她纖細的指縫間流逝著。這是個寧靜的小山村,偏僻的山那邊有著一大片一大片的荷花。

“羽翎,還在看荷花嗎?”一群身著彩衣的小姑娘嬉笑著跑向荷塘邊上的白衣女子。她們喧鬧著,打碎了荷塘的寧靜。白衣女子微微的皺著眉,似乎都有點不習慣。是啊,再過幾天就是七夕了,一年之中所有人最期盼的日子。羽翎望著她們充盈著歡笑的臉,絲毫沒有任何喜悅的心情,淡淡的看著,仿佛七夕與自己毫無關係。

“羽翎,跟我們一起把!”

“羽翎,你可不要搶走我的心上人喲!”

“羽翎,村子裏有好多人都喜歡你呀,真是羨慕你。”

“羽翎……”

“再說把,我身子有點乏了!”羽翎轉過身去,一個人獨自走回了回家。她的家在山的那一邊,隻為了一片荷塘,隻為了一片幽靜。熱鬧總是與自己無關。

羽人的飛翔能力是有差別的,越是純正高貴的血統飛行能力就越強,特別的人甚至可以每天凝出一次翅膀。然而對於生活在這個寧靜小村莊的普通村民來說,他們一年隻能在七夕這天飛行一次。凡是到14歲的姑娘小夥子們可以在七夕之夜用紅線係住自己心愛的人,互訴衷腸。

又到了七夕,羽翎你在害怕什麼呢?

羽翎眼淚婆娑,仿佛又回到四年前。

記得娘親最後拚命對自己喊:“翎兒逃吧,帶著弟弟逃的越遠越好,忘記你們是誰,忘掉你們是什麼人…”望著滿地的鮮血,漫天的羽箭,十歲的小羽翎張皇失措,隻知道在娘親的叫喊聲中拚命跑,跑呀…最後一步一步爬向這個小村莊。村長望著渾身是血的羽翎,終於發了善心,破了村裏從不收留外人的規矩,同意羽翎住了下來。

轉眼間就過了四年,羽翎抹了抹偷偷溜出來的淚,不該想了,該忘記自己是誰,該忘記怎麼飛翔,該忘記其實自己也可以每天凝出翅膀。其實害怕自己因為飛翔而想起慘死的家人。

或許自己就是一個弱者,一個躲在寧靜世外的人,一個不敢麵對回憶的人,一個怕辜負母親遺願的人。

四年了,他們不了解自己,羽翎歎息著,自己也沒有真正融入到這裏的山鄉生活;也知道他們在背後說自己孤傲冷漠,隻是改不了,也不想改。

然而可能事情注定要在羽翎14歲那年改變。也許上天都覺得安樂日子已經足夠了,羽翎已經比家人多幸福了四年~~

那一天清早也沒有什麼別的征兆,羽翎照例走向那片荷塘。未曾料到,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孩正倒在荷塘邊。羽翎看見地上濃鬱鮮紅的血,不由得在心裏打起了寒戰,一陣眩暈襲來。這個外人是怎麼來到村子裏的?怎麼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然而細細流淌著血滴落在塘裏潔白的荷花,點點滴滴的殷紅,是那麼觸目驚心。羽翎雖然萬分困惑著,卻也擺著先救人一命的想法,驚慌著把那孩子拖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那孩子醒了,一言不發出了屋子。羽翎雖然好奇,想也不過是個過客罷了,也沒有什麼可追問的。隻是,隻是,未曾料到天黑的時分,他竟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依然什麼也沒有說。

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是清晨出門,傍晚回來。他似乎沒有把自己當作這個屋子的主人。隻是羽翎望著他瘦弱而倔強的影子,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也是這麼孤傲冷漠,也是這麼弱小的嗎?這個年輕的少年,為何不讓我正眼瞧見你的眸子?

羽翎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讓他這麼住下來,盡管他從來都在意自己的存在,自己卻是一味的縱容他的冷漠。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來曆,如同一個從天而降的人。而他對自己也是什麼都沒說,隻是身上的傷看來已經大好了。

第五天,窗外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天快亮了吧。羽翎醒來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眸,他安靜的立在窗前,說了第一句話。

“你可以收留我嗎?”

“恩”

“我是個羽人”

“恩”

……

羽翎低頭含笑不語。

良久,忍不住輕言道:“四天了,你都不曾開口,今天終於說話了,我好高興呀!”

那孩子突然哀傷的瞥了羽翎一眼,輕聲喏喏:“我再也不能飛翔展翅了。”言語中還帶著孩子氣般的不甘。

羽翎突然覺得心生疼生疼的,好想攬著他的頭,告訴他不要如此難過。

“姐姐也是一個不能飛翔展翅的羽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姐姐叫羽翎,你呢?”

“翊宇”

宿命中,要彼此糾纏的兩個人就這麼相識了。最初的相遇,他們都以為是在對方最落魄的時候,作為一個羽人,他們不能飛翔,隻是回憶起來,不能飛翔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