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就這兩天了。”吟香回,說完看向她。
顧歡喜點了點頭,咬掉最後一口白果子,拎著梨核走到院子裏,她瞅著李子樹,蹲在旁邊挖了一個小坑,將梨核埋進去,自言自語道:“來年,望你能長出一顆小梨苗。”
說完,她起身去洗手。
吟香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些著急,她總覺得,她家小姐該是要去送寧岫的,可顧歡喜沒開口,她又不敢多問。
洗手的人突然回過身來,“吟香,你準備一下,我們明日去一趟安慧寺。”
安慧寺建在距離懷城約莫兩個時辰路徑的半山腰上,是遠近聞名的一座寺廟。平常香火十分旺盛,據說在這座寺廟最靈驗的就是求姻緣和保平安了。
吟香啊了一聲,“小姐,我們不去送……不去看寧公子出征嗎?到時候場麵一定很盛大。”
顧歡喜接過她手上的絹帕,隻說,“瞎湊什麼熱鬧。”
看了又如何,於千萬人海中看他一眼,不如不見為淨。
見顧歡喜這樣說,吟香便也不再糾結這件事,她想起來安慧寺路途遙遠,便問道:“小姐,我們去安慧寺做什麼?”
突然想起小的時候常聽同屋的丫鬟說,夫人又去安慧寺替將軍祈福了。
吟香恍然大悟,“哦,小姐,你是要去替寧公子……”
祈福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她便被顧歡喜捂住了嘴,吟香心知這話不該說,於是看向她的眼睛使勁兒的眨,以示,她知道了,不會再說了。
顧歡喜警示她一眼,鬆開捂住她嘴的手,一回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顧喚之。
她嚇了一跳,花容失色,訕訕開口,“三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不出聲呢。”
顧喚之笑了一笑,目光柔和落在她身上,解釋說,“我回來拿點東西。”
他走出去半米遠,又回身問,“寧成新托你做事了?”
顧歡喜一愣,想來她三哥隻聽到最後一句,把吟香口中的寧公子誤解為寧成新。她心下一鬆,便順勢走到顧喚之身邊,挽上他的手。
“也沒有,就是那日他與華魯對打的時候,開玩笑叫我替他祈個福,以保他回府能免一死。”
她說完細細碎碎的笑起來,望向顧喚之,見他嘴邊也有笑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三哥,我明日去安慧寺,順便幫你求個姻緣吧?”她說完狡潔一笑。
顧喚之瞪她一眼,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怒笑說,“你顧好自己便好!”
而後,他突然想起江予安這幾天也恰好去了安慧寺,又側臉看了一眼挽著他手臂,笑靨如花的女子,張了張口,有些話,他最終是沒說出口。
可有些話,其實藏在他心裏很久了。
“歡喜,若是你覺得一直呆在宅子裏悶得慌,也可以像小的時候一樣,四處遊山玩水,三哥雖然沒本事,但還養活得了一個你。”
他其實最擔心的,是將她關在這四角方牆內,她自小就是自由的鳥,外麵的天空才是她的世界。以前,她是將軍之女,不得不有規矩,可現在,她不是了,她能做回自己了,他怎麼能絆住她呢?
顧歡喜抬眼,滿目水光粼粼。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何其幸運,能有這樣了不起的父親,能有這樣疼愛她的哥哥。
其實也不是從沒有想過要離開,夜深人靜的時候,反複不能眠的時候,她也會想,不然走吧,離開這個傷害她的地方,像小的時候一樣,行走在天地間,快樂,自由,逍遙。
懷城於她來說,是個是非之地。
可父親已經走了,大哥也已經走了,二哥回不來,若是連她也走的一幹二淨,那麼三哥怎麼辦?他就真的隻剩下自己了。顧家已經如此支離破碎,她怎麼能棄他而去?
這世間,最親近的人,她就隻剩他,他也隻剩她了。
“三哥,歡喜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相信我,會一直與你相伴。”
顧喚之低眼,饒是心裏感動的不行,嘴上卻嘖嘖起來,“女兒家總要嫁人的,你這盆水呀,也總有一天要潑出去。除非……”
顧歡喜看他,“除非什麼?”
“除非你嫁到江家咯,這樣倒是能兩全其美。”
她忍不住踢他一腳,“勞煩三哥這番口舌了,原來還是要給他人做嫁衣!”
顧喚之捂著腳看那抹跑掉的背影,總覺著江予安的媒婆錢應該給他。